时常陷在追逐晴眉与稚水微冻的撕裂感里,心中或许将某一时刻的自己封闭行成了残缺的灵魂。向阳花死于黎明之前,而野草则死于无人问津的风。
立在夕阳坠落的街角回望橘色的世界,地上黑色的国度也是倒影的高楼重叠。时代迅速发展的实感,除了眼前的金粉与漆黑缠绵,就剩下心里密密麻麻的悲意。甚至空空荡荡,拿不出什么可以表述与分享。
我想在历史的河流中打捞回那个鲜活的自己。不知是自己丢弃的,还是在躲避一日又一日太阳的到来中跑掉的。
总之,是丢掉了。
我模糊的记得,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巷子里,闭合的院子里有一棵苍老的石榴树。不似现在的很多,这棵石榴树枝干不高而且向低处蜿蜒了一下才向四周斜升。某个时节叶子很少,而高度又恰好能让你觉得自己爬的上去但实际上不行。欲擒故纵的把戏他玩的很好,一下子就狠狠的揪住了我幼年。
直至最后被砍倒,他都不愿意松手,执意拿我的童年殉葬。
我记得夏夜树下有大团的蚊子,需要在夜幕降临时点燃可以驱蚊的干草。我时常在树下盯着火团发愣,看荧惑迸溅枝叶发出一些“啪啪”的呻吟。它没有星夜好看,尤其有时会飘荡着霁氛。蒲扇被老人轻摇,古老而不甚熟悉的调调被轻轻哼着。暴雨中撑伞孤独的和院子对坐很久很久。记忆很混乱了,大抵是些咿咿呀呀,平常但却再也无法重温的旧曲。
很久很久,不敢去尝一尝秋天的石榴。怕回忆像潮水,不仅会追逐我,更会拉扯吞没我。我想追逐那一小片残缺的我,可又始终觉得那片自己是我主动丢掉的。不知在哪一时强势中,我才能邂逅。得一个完整的自己。
我终日龟缩在屏障里,一个坚硬又脆弱的壳。
“吃石榴吗?”女孩问我,我习惯性摇摇头,甚至还没从幻想中脱身。可那点冰冰凉凉的甜味还是强硬地从口腔中炸开,她小蛮横的把石榴塞进我嘴里,并且同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预备寻求满足感。
“试试接受从前呢,哪怕人走茶凉。”
我还是没有抬头,扶额闷声道:“看过我随笔的人很多,你是唯一一个看进去的人。”
“我光顾他方,认他乡为故乡。”
某天秋日阴雨,我路过了一片旧地,邂逅一片废墟,从前以为它现在应该成为了新的高楼,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它一眼。如今走在故乡回忆中,脚不经意踢到了一些熟悉的残砖碎瓦,和突兀的树根在手下没有温度。
思绪明明断了带般的苍白,可心里却好像还是被什么情感塞的满满当当。犹如暴雨肆虐,狂风过境。
我愕然觉得那里站着一个我,一个鲜活而不懂事的我。
“为什么,不学着和自己和解呢?”她问我,我问我,我说。
一滴泪砸下,碎裂在水洼中。遥远天际,闷雷低腰滚过一圈。我想撑着伞,再在雨中静立上好久好久。
其实没有必要了,我抬头擦擦泪。明天太阳升起后一定还会撒在我的身上,兜兜转转的回避结束了。
晴日里站着一个灵魂不再残缺的我和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孩。
“我杀了现在,也便杀了未来。”
“我救了你的现在,也便救了你的未来。”
如果我们掌握了现在,也便掌握了未来。我抓住生活里一道光,沿着它向未来的时光洪流走去。
走过现代的楼房,我在电子文稿上续上几句话。
“我光顾故乡,认旧人为新人;我光顾他方,认新人为旧人。我追寻未来,邂逅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