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室的黑暗。房间的窗帘被紧紧拉上,没有一丝光亮能穿得过如此坚固的阻碍,映在床上的那个人儿身上。也无怪别人,连那个人儿,也不肯打开屋里的小灯。
“哐……哐哐……”传来一阵捶门声,一个暴躁的女声响起,“你有完没完!这都几天了,你还不出来,你想怎么样啊!”随即,另一个声音劝到:“孩子只是心情不好,让她再休息几天,好吧?”说完担忧的看了一眼门。女声忿忿不平道,“多大点事儿啊!至于吗她!”“好了,咱们别逼她了,她想通了自然会出来了。先走吧,别打扰她了,她有自己的疗伤方式。”说完,将女人带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此时,房内的女孩儿却似充耳未闻,丝毫不受影响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却没人看见,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下。
这个女孩儿因为考试的接连失利,没有了目标,往日的骄傲被她一一抛弃,一身的娇纵被她悉数摒弃,就连脸上那肆意的笑容也荡然无存。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门外的声音也时常响起。可女孩儿就是不为所动,仍我行我素的待在卧室里一副誓死都不放过自己的模样。
某一天的夜晚,女孩儿躺在床上,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自己与世界的有一点点联系,还没有被它抛弃。这时,窗外传来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哇!你看天上,好多星星呀!”“你看那里,那颗星星的光好亮啊!”女孩儿的手指颤了颤,终是忍不住拉开窗帘,想一睹星河的美好。随着窗帘慢慢被拉开,满目星光也随之倾泻而来,映亮了满室的静谧。女孩儿深吸一口气,缓缓运出,唇角微不可察的提了起来,原本无神的目光也有了些许光彩。她“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心里无意识想到:“今晚有一颗星星似乎格外闪亮,它是在指引我吗?”于是,女孩就在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愉悦中,缓缓睡去。窗外的星呢,一闪一闪,好似调皮的孩子在玩闹。
第二天,阳光明媚的一天。女孩儿起床后,看到许久未被拉开的窗帘大咧咧的敞开,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屋里的一切似是被镀上一层金光,温柔而美好。她伫立凝望,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抑制的扬起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女孩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紧了紧,略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缓缓把门拉开。“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拉开,带起了些许灰尘,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很安静,大家好像出去了,但爸爸好像忘带手机了。女孩松了一口气,但内心忽又有些空落落的,“原来,我没有那么重要啊,大家也不给我说一声,就,出去了。”女孩儿一下子坐在沙发上,眉眼低垂,充斥着伤心,就在女孩儿胡思乱想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来电了,“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矗立在彩虹之巅,就像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是汪峰的歌,《怒放的生命》。女孩儿愣住了,她一直觉得父亲的手机铃声很土,也从未在意过,直到今天,她才注意到,原来,这首歌的意蕴,这么丰富,这么鼓舞人心。女孩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阳光如丝绸一般,顺滑的从那个口子钻进去,使灰暗的心房有了亮光。她想:“也许,我还做出点改变了。”于是,女孩儿打开了“房门”,把自己的小屋打扫干净,点上一盏小灯,欢迎每一个人来停驻,休息。
但不知怎的,女孩儿总觉得少了点儿东西,屋里的小灯也不如白炽灯那么闪耀。 女孩儿虽觉得有些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溜走,女孩儿也一直生活。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没有注意到,并不代表她的家人们也没注意到,每当看到女孩儿走进卧室,父亲和母亲总会对视一眼,担忧的蹙起眉毛。他们知道,离女孩儿真正变为原来那个女孩儿,还有最后一个契机。只是……不知道,这个契机会何时出现。
某一日下午,云朵换上黑色的外套,聚在一起,似在商量做坏事,风婆婆在空中急急的跑着,雷公公如野兽般地咆哮着,就连闪电这个顽童,也时不时来凑个热闹。女孩儿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手托着下巴,闲适而慵懒,正准备看一场名为“倾盆大雨”的表演。她的眼神往下扫了一下,忽而看见前几天绿化工人栽的小树苗在摇摇晃晃的站着,她心里顿时一紧,想下去给它盖上点什么,但不料,为时已晚,大雨已倾盆而下,女孩只好呆呆的看着小树苗被蹂躏。她以为小树苗会不堪重负,很快倒下,她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雨快点下完,但祈祷终究是祈祷,雨没有一点减弱的趋势,反而愈下愈大,女孩儿失望的闭上眼睛,以为这个小树苗在劫难逃,抱着最后看它一眼的愿望,偷偷看了一眼。未曾想,小树苗并没有倒下,虽在风雨中摇摇摆摆,但丝毫不放弃一丝希望,执拗的站着。“嗤啦”一声,小树苗刚长出的嫩枝被风扯掉了,但它还是不倒下,坚定的站着,接受风雨的洗礼。女孩儿看着看着,想起了贾平凹的《我的小桃树》,想起了史铁生,想起了鲁迅……她想了好多好多。不知不觉间,泪水氤氲了她的眼眶,她的手颤抖着。风雨不仅扯开了小树苗的枝叶,也狠狠地撕开了女孩儿心房的大门,风雨倾泻而入,信念也汹涌喷发。女孩儿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嗯,那个女孩儿,她回来了。
女孩儿在窗前坐了很久,直到雨停。她缓缓起身,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落下两个字,“信念”。
看着这两个字,女孩儿想起了自己以往的种种,灿烂的笑了。
信念是鸟,它在黎明仍然黑暗之际,感觉到了光明,唱出了歌。
——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