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乱地拨着帘子,伏在窗前的书案上,我觉得整个人都被功课压榨得枯竭了。一丝金色的光线顺着我拨动的节奏,悄悄爬上了雪白的试卷,我就势起身,顺着它的身影循去。
窗外,阳光流转在每一个角落,在树叶的罅隙间玩着躲猫猫,在绿色的小鱼塘塘面上闪烁,迎着我因不适光线而眯起的眼睛。睁开眼,入目即是大团大团浓墨渲染的绿。初秋的天,还倔强地帮着意犹未尽的夏,诉说着万物的繁盛。粒粒小圆绿叶你推我挤,簇拥着缀满枝头。光晕模糊了叶的轮廓,如同印象派的画,大片大片倾洒在山林之间。
小鱼塘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水藻,在阳光下闪成一片,熠熠生辉,这浪漫的绿毯般的柔软包裹了我,我宁静了不少。开始观察水塘里的几只鸭子,惬意地在水面划过一道道纹路,并不能勾勒出圈圈涟漪,身后的绿却分明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看着它们悠然地游动,我很难想象水下那一对鸭蹼正如何卖力地划动着。鸭子总是被人们公认为默默努力的对象,“鸭子效应”也为我们所熟知。但又有多少人能似这些鸭子一样,宠辱不惊地生活,脚踏实地地奋斗呢?忽而想起之前英语老师在课上跟我们讲,她读书时候常被人奉为天才——玩又玩的尽兴,但学习成绩就是好!本以为她在趁机自吹自擂,最后,她竟然收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有板有眼的告诉我们:“没有谁是天才的,我在学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呢?你只是没看到而已!”众人听其一席言,都被久久地震撼着!
值得一提的有趣景象是,几只鸭子身后一直跟着一只白鹅,似乎在为它们保驾护航似的,不同物种之间原来也可以有如此真挚的感情。小鱼塘四周,昔日盘桓着许多错落有致的青竹,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着外界的聒噪与喧嚣。风一吹,层层堆叠着的竹叶就发出簌簌的声音,连同水面荡起的圈圈水波,在我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大片刺眼的黄,贫瘠的土地,仿佛裸露的伤疤,刺得我眼眶生疼。似乎城市就是这样,青黄交接着前进。人们褪去了大片原始的绿,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又忙着绿化,忙着上色。在这种日新月异的更迭中,时代才能不断发展。即使那些回忆像一坛老酒,总是会在某条老街的青墙石板间,散发诱人的醇香,也只能让它们在旧照中同偶尔光顾的阳光游戏。万物都要成长,一如我们逐年变大的鞋码和纸上日趋复杂的文字。
忽而一抬头,瞥见了那株又细又高的松树,斑驳的年龄,却带着一层葱茏青翠的帽子。每次刮风我都担心那杆只有手腕粗细的纤腰会被生生折断。好在他似乎韧性极好,总是会在左摇右摆间从容应对,风吹不弯,雷劈不倒。纵然是这样一位顽强的汉子,此刻也同我一般,醉倒在和煦的秋风和明媚的阳光中了。我想,他之所以能在这样温度刚好的光照中咧着嘴自信的笑,是其曾在风雨中披坚执锐,不屈不挠的斗争所给予的底气吧——没有在大风大浪面前头破血流的勇气,又怎会拥有在青天白云之下喜笑颜开的底气呢?
正在我关上冥想的闸门,准备转身回到桌前时,一抹光影也跟着我回来了,早已慵懒的栖息在我积尘的书上,傲慢地倨视着我。我轻松地笑了,拿起来掸掸书脊上的尘,又坐上熟悉的藤椅。风轻轻吹动着我的书页,阳光同我一起,静悄悄地读着……
一扇窗,演绎着异彩纷呈的百味人生。推开窗,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也找到了属于我的故事,那个足以使我内心宁静下来,驱使我继续在灯下埋头书写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