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青春气贯长虹,勇锐会盖过怯弱,进取会压倒苟安。我等着看你们灯火骤起,大亮四方。”——题记
阔别已久,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在这儿发生过的精彩往事。兴奋地走在大街上,我激动好奇的心却被眼前的景象泼了冷水:街上的人全都低着头,光看手机不看路,时不时还会撞上电线杆。我扭头,发现还有的人衣着新潮,看起来并不用为谋生而发愁,却眼神空洞,毫无生机。望着他们歪歪扭扭,慢慢悠悠地远去,我心中不禁升起疑惑:这是2021年吧……?听说新时代安治稳定,思想开放,我不会是走错了吧?又一个垂头丧气的青年与我擦肩而过,我觉得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调头想走,但还是咬咬牙,选择了留下。我想弄清楚这里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到底怎么了。难道说,这个时代的真面貌和看上去的不一样?
于是我决定跟随他们生活一段时间,看看能否揭开这个谜底。
没过多久,我便震惊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原来,那日走在大街上的人全是这个时代的青年,他们有的日复一日躺在床上摆弄手机,桌上铺满未完成的作业,只能从日记一窥他们已经放弃的梦想;有的把困难的战书满不在乎扔在一边,明明有大把时间可以利用,却缩进幻想世界里虚度光阴,逃避现实;我甚至能看见有的女孩儿不想进食,不爱运动,面容憔悴而不健康。这本该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呀,我心疼得仿佛无法呼吸。这时,我看见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大报,以为是广告,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寻人启事。“小金,性别男,十八岁,一天前在家和父母大吵一架,夺门而出。父亲当即倒了下去,现已送去医院打吊针。”下面罗列了这个年轻男孩常去的几间网吧。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才来了短短一个月,类似这样的事情却已数不胜数。
疑惑不再,现在一个事实摆在我眼前——这个时代的青年正在遭受自己的折磨。
哪一个时代的青春会是如此单调褪色的呢?我走遍每个时代,赏遍每段青春。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有的在青春里蓬勃,有的在青春里获得了毕生难遇的体验,有的在青春中坚定了自己的梦想。他们的青春丰富动人,多姿多彩,是火红的橘色混清透的碧水蓝,或者是其他几种艳丽的颜色洒在一起调和,却不是纯灰的。
我眉头紧皱,不忍看一代种子发不了芽,便分别从1919年带来了一群满脸愤怒的学生,从2003年带来一位17岁的女孩,和他们耳语几句。“是的,情况就是这样。可以让2021年的孩子们听听你们的经历吗?”
“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正在遭遇疫情,我们应该保持社交距离。那么请将你们的经历用面前的录音带录下来,可以吗?我会发给他们每一个人。”
第一个分享的是那位从2003年来到这儿的17岁女孩,名叫塔拉韦斯特佛,来自美国爱达荷州。她拿起一个录音带,缓缓开口道。
“我有一个充满垃圾场的废铜烂铁铸成的童年。小时候我上过半年学,因为家庭原因被迫辍学了。日后,就算偶尔重燃了学习的欲望,也会很快被父亲暴怒的责骂声,扑得灰飞烟灭。我过着完全与时代脱节的封闭生活。就在我觉得自己可能要一辈子与之为伍时,一束暖光轻轻打在我脸上——我迷上了唱歌,从此我有了自己的梦想。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弃恶劣的学习环境不顾,只管埋头苦读……后来啊,后来,我如愿以偿上了大学,没人知道我在17岁前从未没踏入教室。孩子们啊,要是我这样的女孩儿能顶着来自原生家庭的压力和阻挠,顶着自身累积了十几年的缺陷,越过ACT的分数线,飞进杨百翰大学,那么你们也能从低潮里抽出脚,迈开步伐。你们苦苦挣扎的模样痛苦得让我心疼,但当决心冲出迷雾的那一刻到来,你们也会灯火骤起,也会点亮自己阴沉的青春,会点亮往后余生。”
女孩的录音结束了。从1919年来的少年们也纷纷拿起录音带,开始讲述自己在遭受了非人的困难后,又是如何战胜它们的事迹。
第二个分享的是来自中国一所大学的学生:“当时,我们的国家正处在一个坎坷多艰的时代,一个遭受新旧交织,遭受如磐风雨,齐喑万马侵袭的时代。因为不忍看昔日威风凛凛的祖国饱受屈辱,所以我们召集了学校所有的学生们,一起在弹丸般大的学堂里发誓:我们要以笔投为枪抗击黑暗,以知识为良药启蒙思想,要向时代,发出青年的呼唤......现在中国历史课本上,那浩荡磅礴的“五月之风”,正是由当年的我们掀起的。当时我们年轻,有无限的精力和无限的热爱。我们为了让万民享福,即使瓮牑绳枢,也要寒窗苦读;为了让我们的民族重焕生机,挺起脊梁,即使在万家灯火熄灭的时候,我们也拼尽全力发出铿锵有力、救亡图存的呐喊,不仅要带动身边的同龄人,也要唤醒沉睡的世人。打起精神来呀!别等泪尽胡尘,才忆龙山遗梦;不至披发覆面,方知愧对年华,而要立即唤醒沉睡的自我,燃起炽热的火光!”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录,我在旁边默默站着,手指摩挲他们使用过的每一个录音带,在我心中烙下一个个深深的印,以至于如今再听到他们铿锵的声音,我还是感动得落下眼泪。
“我们录好了。”
“请帮我们把所有录音带交给这个时代的孩子们,告诉他们,如果心中无梦,我们很乐意成为他们的光。”
……
我在中国待的时间最长,望见过屈原“魂魄毅兮鬼雄”,用自己青春的生命换来万世的警醒;邂逅了岳飞,看他怒发冲冠而凭栏,一腔热血,用青年风华保卫家国。之后再来,便遇见戊戌六君子,以青春之生命唤醒沉睡而腐朽的社会;与李大钊先生相识,敬佩于他“以青春之我、青春之民族,建青春之国家”的豪言壮志。最近一次拜访,更是钦佩于正值青春便隐姓埋名,幽居大漠而潜心钻研的中国两弹元勋邓稼先先生,和不顾朱颜易逝而甘守戈壁,以敦煌为家的樊锦诗女士……
历史悠久,许多青年早已用自己的经历燃烧成炬,在前方为你们指明道路。这一代正当年少的人们啊,我将这些录音带交给你们,听与不听,是你们的选择。
在离别之际,我祝愿你们信念铿锵,滔滔不竭如水,即使在雾林里迷失了方向也不停止流淌;我祝愿你们百折不挠如狼,即使受伤了也能不断从伤口长出新鲜而坚韧的疤痕,勇敢挣脱束手缚脚的桎梏!祝愿你们如所有趋光者一样,眼眸因追寻光的步伐而映出太阳,心里盛满荡漾敞开的光。
直到最后一刻,我也没有告诉他们我手里还有一个录音带。
这个录音带,我留着录世上所有青年成为骤起的灯火,不惧夜幕,大亮四方。录他们在路上步履不停,青春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