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冬天,是冰凉的白色。连光,也是冰凉的白。
其他季节时,花草树木是喜人的,从春天的争奇斗艳到夏天的苍翠欲滴再到秋天的金色满地。然而冬天除了光秃秃的树枝就是灰白色的冬青。其他季节,街道上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们下棋、打牌、拉家常。那时的光,是暖的。人们的脸上也流露着温暖的笑容。然而一到冬天,只有极少的赶路人戴着鲜亮颜色的毛线帽,用厚厚的口罩捂住口鼻,或干脆把头缩在围巾里,匆匆地赶路。街道两旁的杨树孤零零地立着,若有脚,它肯定会背起行囊,追寻温暖的光。
虽有光,冬天似乎永远活在光的影里。它永远不像夏天那样轻快,那样充满活力。就连天空都是灰蓝色,不像夏天的天空那样湛蓝。下雪结冰的时候,走路更要小心,不然随时都会摔个狗啃泥。冬天总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走两步喘三下,手臂也伸不直。不管干什么都十分笨重。一切都像被蒙在一层影里。
原以为,在冬天,只有那群可爱活泼的精灵摆脱了笨重的束缚,只有他们从影中逃了出来,逃到光里。只要他们一出现,整个冬天就变得纯洁而又美丽。因此,我热衷追寻它们,以为这样就能寻到冬的奥秘,破解通往温暖之春的神秘。
下雪时,整个世界都静了。一片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一处处冰冷的地方。喜欢天亮时拉开窗帘,出现的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屋檐和树枝有了雪的点缀,显得冰冷而美丽。喜欢走在盖满雪的路上,听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感受雪的松软,回头看看自己的“一步一个脚印”。喜欢趴在窗台,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在树枝上起舞,在屋檐上眺望,看几缕阳光洒在她身上,看她慢慢被金粉覆盖。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将雪花接住,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到眼前,看到的却是已经融化的她,由冰冷的六角形变成了一滩暖暖的雪水。冲着冰凉的手哈一口热气,是白色的,回到被白雪覆盖的房子里,对着白色的窗户胡乱画几笔冬天的画。
可是,除了白,我寻不到关于冬的半点温暖印记。
中午,太阳终于洒下几缕温暖。光被涂上了金色。这时候最喜欢沐浴其下,感受这难得的冬天的温暖。阳台上晒了两天的衣服,一推开门,满是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手捧一本小书,静静地嗅着冬天的味道,感受冬天的温度。
太阳慢慢褪去了刺眼的光芒,把天边几朵单调的云印成了金色。金色的阳光洒在每个人的笑脸上,大家心里都暖烘烘的。
冬天最后一场雨夹雪,天气渐渐转暖。有人说,这叫春雪。某天下午,不经意间发现,前几天还是冰冷冷硬邦邦的雪,竟然全融化了。也好,“热情即融,冷漠而坚”就是她们的性格吧。那盆被积雪覆盖的盆栽,原以为它已经被无情的冬天夺去了生命。当积雪融尽了,光又洒在它的死尸上,才发现,枯藤败叶下竟发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
所谓追寻,不及这一邂逅来得惊喜。
原来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它一直在为春天的到来做准备。它把最好的全部储存下来,等春天一到,便开满整个世界。它们没有被冷寂的冬天打到,而是在小心翼翼地储备能量,等待时机,绽放自己。它冒出的那星星点点的绿,正在扯下挡住冬的光的影。当春天到来时,我们会为一个殷实的冬天而骄傲!
此刻,才发现我一路追寻的,一直都在,在某处等着,与我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