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世界一片宁静,此时,一个放牛娃正独自倚在树旁,看昨夜的露珠在树叶上徘徊打转儿。刚出生的牛儿跟着牛妈妈大口咀嚼着新鲜的青草,一阵春风吹来,草儿颇有韵律的摇晃着身体,树叶上的露珠像姑娘的眼泪摇摇欲坠。
这位只知道放牛的放牛娃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路华,路华家世世代代被称为老实人,因为他们家的人世世代代以放牛为生老实本分从不干些投机取巧、占小便宜的勾当。他们家的人都不爱说话,只默默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路华也不例外,每天放牛,赶牛,放牛,赶牛,再帮着路伯和路婶干一些农活,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正当路华看露珠看得正出神时,突然一声喧闹打破了这原本祥和宁静的氛围,他转过头看向人群喧闹的地方,又默默转回了来,等太阳走到正中间,路华便赶着牛回家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路婶一边端着陈旧的破瓷碗,一边对路华说:“华儿啊,听你张大娘说,有几个城里人来我们这里教书,要不娘送你去读书?” 路伯对这些事丝毫不感兴趣,路婶是这个家里唯一愿意接受外道消息的人,路华也不知道读书到底是怎样的,既然娘说了,那就去吧 。
路婶学着张大娘的样子,连夜给路华缝了个书包,第二天送路华去村口的学校去读书。
到了教室,路华放下书包,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桌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样,凳子也是似倒非倒的样子。
他抬头看着三尺讲台上的女教师,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着洁白的衬衫,许是不适应农村的环境,干净的脸上泛着因感冒而散发着的红,时不时地小声咳嗽一下,路华看着她手握两寸白色粉笔的手,不自觉得想到母亲因天天干农活儿而粗糙的手。
这位城里来的女教师名叫郑春风,诗情画意的名字加上她诗情画意的脸,何止是城里来的,简直就像从天上来的。尽管如此,可她它嘴里所念的咿咿呀呀的东西,路华听了几天就听倦了,不免觉得有些无聊。还不如回去放牛,在这个农忙的季节,帮母亲干点活儿,也比在这听这些强啊。想到这里,路华就收拾好书包,偷偷溜了出去。
回到家,路伯和路婶大概是在田里给庄稼浇水,没注意到到路华回来了,路华便牵了牛出去放牛了。
学校里的女教师郑春风发现教室里少了路华的身影,急急忙忙向同学打听了路华的住址,她踏着泥泞的小道磕磕绊绊地奔向了路华家。路华的父母正在地里压地瓜秧。
“路伯,路婶,您好,我是路华的老师,路华怎么没来上课呢?生病了吗? ”郑春风老师温柔地问道。
路婶这才知道,原来路滑没有去上课。
“孩子不想读就不读吧,俺们这些乡下人读书又没啥用。”路伯为路华辩解道。路婶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乡下人读书,确实看起来没什么用。 只好看了一眼牛棚说:“先许是去东边放牛去了吧。 ”
郑春风老师听了,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但仍不失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向路华放牛的方向走去。
来到田野,生机盎然,阳光不燥,微风正好,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美好,他看到一个少年闲适地躺在树下,手放在头下,悠闲地看着什么。没错,那正是路华,顺着路华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几粒饱满的露珠趴在树叶上,一阵春风吹来,是那样的晶莹剔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她想琼浆玉露也不过也不过如此了吧 。
路华看到春风老师过来,朦朦胧胧抬起头,又低下。
“小同志,在这儿干嘛呢?”
“放牛。
”“放牛干什么呢?”
“挣钱。”
“挣钱干什么呢?”
“娶媳妇。”
“娶媳妇干什么呢?”
“生娃”
“生娃干什么呢?”
“……嗯……”路华答不上来了,他想了一会,讷讷的说:“放牛。”
郑春风扑哧笑了出来,同时又有点心酸。
“谁告诉你的?你不想去体验其他生活吗?”
“爹,我爹告诉我的,人不就应该这样吗?还有什么其他生活?”
路华的眼里充满了迷惑,同时,郑春风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期待。
郑春风从包里拿出几本书,边翻边给路华介绍山外面的的生活,那里的孩子坐在明亮的教室,翻阅着五颜六色的书籍,讲台上播放着路华从没见过的带有画面的收音机,甚至他们的书包都带着闪闪发光的图案而不是自己背的母亲用绳子粗布缝制的那种。
看着看着路华的眼里慢慢有了光亮,像树叶上的露珠那般。
春风老师说少年有理想,要去追寻那属于自己的光。年幼的路华对理想的概念并不清晰,只是隐约明白理想就是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对这个模糊而又陌生的话题,路华竟跟她聊得津津有味,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大山。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在告别的时候,春风老师拿出水笔,在路华的手背上轻轻的写下“理想”两个字。
又一阵春风吹过来,路华看到树叶上的露珠,不再徘徊无措,摇摇欲坠,而是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的光。
回到家后路华躺在床上,想着今天春风老师的话,看着春风老师在他手上写的理想,他问路伯:
“爹,你说山的那边是啥?”
“山的那边是山。”路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因为在路伯看来,这是个简单又无聊的问题,他只需要种好庄稼,放好牛就可以,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跟他们没关系。
“那山的那边的那边呢?”
“那边的那边还是山。”
说着说着路华有些失望的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见这春风老师在给他招手,他看见树叶上的露珠在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天不亮就爬起来了,学着春风老师的样子在手上歪歪曲曲的笔画了个“理想”然后背上书包冲向学校了。
天上的星星在闪,树上的露珠在亮,少年的目光在追寻。
到了学校,春风老师已经在教室批作业了,微弱的灯光映衬着灰暗的天。
“老师,山的那边是什么?”
郑春风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刚要踏上追光之旅的少年,对他说:
“山的那边啊,山的那边是海,是梦,是锦绣,是繁华,少年澎湃的热血,是青春无尽的理想……”
这时他才知道,山的那边不止是山。到底是怎样的呢?他想去看一看。
从那以后,路华的生活不再只有放牛,他开始了期待,开始了向往,开始了追寻。
每天踏着黎明的晨光走进学校,伴着傍晚的夕阳回到家中。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风吹雨打,从未间断。他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远方的光在照耀。
后来啊,路华走出了那座大山。
原来,山的那边真的不止有山,还有未来与远方。
寒来暑往,时光飞逝,转眼一二十年过去了,在那个偏僻的大山里,不知又吹来了多少个春风,不知道又走出去了多少个路华,当郑春风再次见到路华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躺在草地放牛的少年,而是回到家乡带领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的中国共产党员!
一阵春风吹来,胸前的党徽熠熠生辉,树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二者一起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在少年的不懈追寻中,他终于邂逅了那道最耀眼的光。
师恩难忘总动容,春风拂槛露华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