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這小娃娃都長這麼大了啊。」這是我在走親戚的時候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尤其是今年。
想起小時候的自己總盼著長大成人,離開喋喋不休的父母,自由地奔向「詩和遠方」,無人管束;遠離學習的「苦海」,不再苦苦地為了成績而不眠不休。在這個人人都能受到教育的時代,我們這種普通小孩的生活貌似都是兩點一線,從學校到家裡,再從家裡到學校,日復一日,毫不例外。而時光就在這兩者交替間快速飛梭,記憶仿如舊照片般褪色,秒針暗自加快了腳步,這種每天都念著快些長大的時光,就這麼不起眼地過去了。
我托著下顎,手肘撐在課桌上,思緒萬千,看著窗外的植物,從原先的種子瘋長成半人高的雜草好像只發生在眨眼之間。有些人眷戀過往,總是陷入回憶裏不願前進;有些人嚮往未來,想在時光流逝之前改變現狀。而我偶爾會想像自己未來的模樣,幻想時光的琢磨能讓我成為閃閃發光的鑽石,但同時亦為將來擔憂、迷茫,會對未來不確定的人生產生恐懼和無力感。
我換了個姿勢趴在桌子上,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一些,腦中的思路隨著天上的陰雲越飄越遠……突然明白到,原來我害怕成長啊!粗略一想,第一次有這種想法是因為遇到學習上的分岔路,記得當時有老師問我:「你選讀文科還是理科?」我愣住了,然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從那以後我好似便改變了我的想法——我開始變得不想長大了,我不想為自己的未來做決定,不想離開父母,不想成為人們口中的成年人。
可沒辦法,身邊的人們好像時時刻刻都提醒著我:你已經是大人了。親戚會感嘆以前的小孩已經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老師會訓斥我們已是中學生卻仍不懂事,父母會希望我能獨立一些,不要再依賴他們而活了。我好似背負著千斤重的期望,成了時光的想像中最庸碌的「大人」。
天上的烏雲已然飄遠,沒有雲層掩飾的日光總是那麼刺眼。這種事情好像多想想也就過去了,現實裡根本就沒有時間來給我抒發情懷,沒有時間讓我不想長大。思及此,我又釋懷了一些,抬手擋了擋令人目眩的光線,眼睛緩緩合上。剛合上便被老師一個怒吼驚醒,旋即拍拍胸脯與一旁看向我的好友會心一笑,好像對於時光的想像、對未來的擔憂在此時此刻都不奏效了,再逼真的夢境、都不會是真實的,更何況是無端生出的憂慮。
後來我越想越明白了,我就是窮盡此生本領,也無法永遠當一個小孩。不過我依舊對未來充滿想像,我依舊不願意成為人們口中的大人,我依舊會為未來而擔憂,但比起這些關於時光的想像,我還是更願意活在當下,在時光流逝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