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是引导国民精神前进的灯火。”此言真点破文艺之精义。
灯再亮,光照也有边缘,甚至还有照不到的地方;但有些时候,灯光不是用来照亮的,而是用来引路的。天下常存阙短,国民总有劣根,就如鲁迅先生自己的辣手文章一般,文艺必是国民奋斗前途中“唯一的光”。
文艺固不能立时指导国民的趋向,恰如灯光之固有边限,但若文艺之火都不能点燃,文化人都不能对国民前途的问题下个解决,则国民一定是无所措手足而乱投手足了。譬如中国史来真正之变革不在洋务,不在维新,不在辛亥,惟在新文化运动一举是也。此诚文艺如火之最好例。百世以俟,不易其明;青年我辈,尤当承继。即试论今日文艺之光明担当如下——
文艺之火,能导引国民免入急功近利之歧路。时代今日“大干快上”,国民之所最重莫过功利。缘自西洋风气闯入国门,则一面虽感情自由、理智发达,一面又嗜欲机诈、极其狞恶。鄙俗世风——个人的为我,物质的歆慕,处处的算账,有所为的而为——涌然而生。于是乎,我中国文艺之灯次第兴现,前有周国平之驳“实用主义”,后有王开岭之倡“精神明亮”,可谓文化之人,挺身而出;文艺之灯,膏泽一代。
文艺之火,亦能导引国民避走庸俗娱乐之迷途。中国今日的青年,身处一种由视觉奇观、媒体明星、流行事物组成的狂热世风之中,伴随文化失忆所携来的空虚,致其精神浅薄狂妄,真真积弊弥深。当此之时,文艺不可不有担当,前起国学复兴之热,后起诗词大会之潮,皆是开源发流,为世楷式,其灯火之明,正可纠偏拨乱,以正人心而端风俗。
不塞不流,不止不行,文艺灯辉,能破能立,必要导引国民走上价值理想重建之前途而后已。 试观中国今日社会,“丧文化”层出不穷,“空心病”屡见不鲜,此真我国青年之莫大危机。梁公漱溟振臂疾呼,教导青年回归孔学,重寻信仰,以期激发青年之个体觉醒——“我有耳目,不能绝聪明;我有头脑,不能绝思想;我有良心,不能绝判断。”历史已证,青年之前途即国民之前途,然则文艺之灯何其灼灼,文艺之功何其卓荦!
言既至此,试问倘中华民族得举世复兴,则此复兴事业将完成于何人之手?舍中国青年与中国文艺则谁继?
黑暗势力今尚猖獗,文艺之火虽不可囊照寰宇,包明洪纤,但实无时无刻不与国民精神之前途同在。苟有阻碍这前途者,无论他是古是今,是王者荣耀、网络小说、奔跑兄弟、功利应试、黑贩奸商、贪官污吏,全都踏倒他。
我们此后实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循着文艺之火而生活而前进,要么舍掉文艺之火而昏昧而败腐。何去何从,还是用我们的理智和感情来决一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