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不住地往下落,黄昏时分,巷子里寂静无声。
一位老人吱呀吱呀地,骑着那被岁月划下痕迹的破旧三轮车缓缓驶来,打破了满巷沉寂。凛冽的初冬寒风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刀刻般的印记,冻人的天气迫使他边前行边将通红颤抖的手放在嘴边哈气。他不断地吆喝着,好让人们知晓那车里用厚纱布保护着的,是拿来卖的甜蜜砂糖橘。吃力绵长的叫卖声在小巷的上空盘旋。
“卖砂糖橘,卖砂糖橘啊,七块钱……”还没等他喊完这一句话,就传来了巨大的一声“轰咚”——雨天路滑,尤其是老人还有带着一车重重的砂糖橘,一个不注意失去平衡,老人连人带车摔倒了。一瞬间,泥浆飞溅,三轮车侧翻,橘子骨碌碌地纷纷滚落四方。左邻右舍都闻声开了门,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到老人摔倒,出来的人二话不说地将他扶了起来——所幸没有受伤。看着落了一地的橘子,老人饱经风霜的脸流露出了悲凉的神色,一旁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我们来帮你捡”说着,便开始弯腰捡拾起来。一地的橘子一个接着一个被大伙拾起放进车里。老人感动地不停说着“谢谢”。
没过多久,掉落的橘子就都被放进车里了。只是多多少少都沾上了些泥沙,还有的甚至都摔烂了。老人看着这一车卖不出去了的砂糖橘,不禁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一天啊,算是白干喽……”说罢,便骑上车,向小巷出口驶去。看着渐行渐远的老人,帮忙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忽然,不知哪个人首先喊了一句:“我家的橘子好像吃完了!大爷,别走啊!”随后一群人便都追了上去,示意老人将砂糖橘卖给他们。老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停下车,喃喃道:“可是这些橘……”“多大点事儿,洗洗不就好了!”有个人说。“是啊是啊……”众人都应付起来。老人走下车,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都是好心人啊……”于是,一车子的砂糖橘很快就卖完了。
老人不知道的是,在这条小巷里,几乎家家都种橘子树。
日暮已至,巷子里的灯点亮了。老人骑车而去,人们提橘而归。温暖的灯光笼罩着大地,照亮了橘子,照亮了小巷,亦照亮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