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的時期,總是夾雜著對前途的迷惘,像是與父母的疏遠,價值觀發生衝突等的問題。我當然也不例外,例如與父母起了分科的爭執。本來,在父母眼裡是一件小事,卻因我的偏執與堅持,導致大家冷戰了好幾天。
直到母親把一本書放在桌面上。
那本書的封面設計簡約,只印著「浪漫主義的根源」七個字。這本書大概是母親在學生時代的讀物。我翻開第一頁,有寫著母親的姓名和當年的年級。書頁有些發黃,而且都是一些又長又悶的演講稿。按照常理,這類書籍並不會出現在我的書架上。現在,母親給予了我這本書,必定是有她的道理。我這樣想著之際,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首先,何為是浪漫主義精神呢?我剛開始覺得,這大不了只是一種主張追求富有詩意,或小眾情調的事物。正當我邊看邊想著的時候,旁邊有一張黃色的便條紙闖入了我的視線:「如果說人有著追光的天性,那麼浪漫主義者就是願意為這束光奉獻所有的追光者。」這一刻,母親秀麗的字體與黃色便條紙,一起烙印在我的腦海裏。書上是這樣說的:「殉於真理便是最高意義的價值。」我想,大概是因為那值得我為之而生,為之而死的理想並未出現吧,所以我未能理解他們為什麼能做到如此的地步,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信仰獻出所有,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雖然我不能理解,但看著這段文字描述,我卻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死亡詩社》。 只看名字,可能會讓人以為這是一部恐怖片,其實不然。這部文藝片,說的是新英文老師基丁「離經叛道」的教學方式,讓同學從壓抑的貴族學院暫時解放出來,不受拘束。基丁老師激發了學生們的原始渴望的自由,於是建立了死亡詩社。
在詩社裡,內向的安德森學會表達自己,迷惘的尼爾也找到自己的理想。然而,他想成為演員的夢想,卻與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馳。父親不容分說的強硬,逼他去讀軍校遠離這群朋友。這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尼爾選擇用手槍自殺,以殺明志。從前,我看的時候,只覺得惋惜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但現在呢,若用浪漫主義精神的角度去看,更多的是敬佩。因為尼爾是殉於理想,殉於真理,殉於自由。或許有人會覺得可惜,但我認為尼爾在死亡詩社的這段時光燃燒過青春,除了未能自信地與人們說「我是演員尼爾」之外,也沒有留下別的遺憾了。在他的身上,我好像看到了理想存在的必然性:人若沒有理想時,只是一個拆線的玩偶,任由旁人擺佈;但有了理想之後,人會追尋光的天性便隨之浮現,想要品嘗自由的滋味。
誠然,浪漫主義精神並不只是存在於電影裏的「銀幕限定」,在現實中也經常能看到它的影子。比如說,著名的科學家居里夫婦,他們花費三年又九個月的時間去研究「鐳」,疲勞至極卻不肯放棄,更在元素發出那幽藍之光的瞬間,見證他們一直秉持的真理。
當我看完整本《浪漫主義的根源》,以及旁邊那些黃色便條紙之後,最終明白母親的用意是什麼。她希望我有一個目標去追尋,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去走。只是,母親不知道的是,我心裡早已有一束光了,那就是我想往法律的方面發展,所以文科會更適合我。我堅信,未來我定會攜着浪漫主義精神,在律法之路上奔跑,追尋那看似虛無飄渺,實質是充滿正義之光。
若然我能抓住那道光,我便會從追光者變為發光者,燃盡自己照亮每個角落;若是無法抓到,一切只是個夸父追日般不切實際的夢,我也願意飛蛾撲火,把所有精力放在律法身上。我知道,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浪漫人生狀態,正如「人的本質是其努力保全的自我」。若是未來的我,因為走得太遠而忘了當初為何出發的話,我會再回首這篇在光的引領下,所寫成的文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