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判词“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作恶的因果报应……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红楼巍巍,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终化作红尘中消散的埃土,无影无踪。荣宁二府的贾氏子弟,流连风月,不务正业,蹉跎岁月,成为了家族的寄生虫,一点一点啮尽家族的根基,种种因素的汇集最终导致了偌大的悲剧。
那么,这些纨绔子弟所消磨的光阴可以被称作青春吗?他们的生活可以被认为青春的自觉吗?答案显而易见,不能。因为他们的人生是依附在固有的家族的财富之上的,他们自身没有创造出属于个人的生命价值,其生活是空虚与庸俗不堪的。
“此乃迷津,深有万丈,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人渡之。”私以为,茫茫世界,滚滚红尘,我们极为容易迷失自己的青春,也可能像红楼子弟一般任由光阴流逝而不自觉,不经审慎地度过一生。诚然青春的生活需要“他人之渡”,但在我看来,“迷津”中的“自渡”才是自我实现的方式。
人生,就像一个迷宫,一场修行,一次磨练,依靠自渡,去认真审视我们的生活,审慎我们的人生价值和灵魂,以让我们的青春臻于完善,让我们在回忆过往时不悔自己的青春生活。
所谓自渡,是将自己摆渡到生活的彼岸。苏格拉底曾经说过:“不经审慎的一生不值一过。”他毕生审视自己的生活,去做符合自己良心与道德准则的事。在雅典弥漫的晨雾之中,苏格拉底清癯的面庞,瘦削的身形在隐现着,晃动着。但他的“我要做一只牛虻,唤醒沉睡的雅典。”仿佛划开了雾气,直逼每个雅典人的心。但阿尔芒等小人因他触犯其利益而要对他动刑时,苏格拉底选择坚守自己选择的正确的生活,舍身求法,以生命捍卫“正确的生活。”他实现了“自渡”,因为他完成了对自己生活的思考、掂量和选择。审慎过的生活,是心灵度量、灵魂考量过的生活,于我们而言,是最清醒的生活。
自渡,亦是将自己摆渡到生之价值的彼岸。毛姆《刀锋》中的主人公拉里,放弃了稳定的生活和即将完成的婚姻,毅然决然地从欧洲踏上了印度的土地。他的青春是用于追寻人生价值的,他探寻战争的本源,宗教的纲义,人生的信仰。拉里跨越万水千山,朝梦想奔赴,是对“生之价值”的诠释。我们正当青春韶华,所作出的青春选择不应当被周围人的目光和世俗的观念所囿于一方小小天地,而要敢于瞄准青春之梦和理想的生活,莫问收获,但问耕耘。当我们瞄准月亮时,即使迷失,也身处星辰大海之中。我们每一个青年人,都会作为一个创造主体而发出本能的呼喊,要求自我完成与自我实现。正如业已证明的马斯洛需求层次三角“自我实现”是最高层次的价值目标。人生的底色和生活的底色需要我们用心灵思考,然后作出正确的抉择,谱写生之华章,铺就生之康庄大道。
最深层次的自渡,便是渡吾辈之灵魂,使得我们跳跃出“小我”的桎梏,冲破“私”的藩篱,不囿于个人,而将自身融入民族和国家的复兴之中。张载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诚哉斯言!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于天地间的自由个体,但是我们的生命便像“紫藤萝瀑布”一样是一条生命的长河,民族的生命主脉奔腾不息,递续千里,永不干涸。当我们自觉地将自身融入民族的生命主脉中,我们的民族使命才能算完成。抗日战争时的东北女军政委,赵一曼,在刚出生的儿子和抗战之间,选择了抗战,也就是选择了家国大义,与四亿中华大地上饱受苦难的国人同呼吸,共命运,抛头颅,洒热血——为了民族。我们所谓“自渡”的,是灵魂,是一腔家国情怀沸腾热血,是“捐躯赴国难,视死乎如归”的青春自觉,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青春觉悟!
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更应当审慎吾辈之青春生活,以青春之自觉捍卫盛世中华。我中国少年,与天不老;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我们自渡,我们得以超脱,我们得以升华生之价值,我们得以成为国之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