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流星从寂静的夜空中划过,劈开了漆黑的画布,犹如永不熄灭的生活,照亮周围的一切,为生命带来新生,为迷失在黑夜之人带来温暖的救赎。
“呜哇~”伴随着一声啼哭,一个新生命诞生了。或许是医院的大灯过于耀眼,刚刚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他,拼命挥舞着手脚,肆无忌惮地哭着,想要摆脱那冰冷的光刺。霎时,一张温热红润的脸映入他的眼前。那张脸安详和蔼,洁白如雪,犹如刚刚下凡的仙女,恬淡幸福的笑容始终挂在她的嘴边,美丽的双眸在他的身上融化。孩子努力睁开他那豆大的小黑眼睛,伸着手,想要自私地抱住眼前那亲切,散发着光彩的“太阳”,但却有气无力地合上了双眼,再次陷入黑暗。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双大手伸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宠溺地说着:“我想要永远当你的太阳,我的小家伙。”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暖,酣甜地熟睡着,悄悄捕获了这位少女的芳心。
在一个金风送爽的秋天,三岁的孩子紧抱着母亲的腰,乘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小手拉着大手,在火红的枫叶林中漫游。清风拂过,大片的火海幻化成翩翩起舞的彩蝶,笼罩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淹没了他们吃惊又欣喜的面容,却又在转瞬间成为大地的新衣,将他们裸露在晴空之下,筹备着下一次的袭击。似乎知道自己被调戏,孩子鼓着红彤彤的脸,赌着气,跌跌撞撞地向一只尚未享尽世间美好的“风中残蝶”跑去,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喊着含糊不清的口号,好似一位冲锋陷阵的小将军。一旁的母亲“咯咯”地笑着,竟也调皮地跟在孩子身后嬉笑。口是心非地嘱托着:“慢点,慢点。”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孩子就来了一个高难度的狗啃泥——四脚朝天,脸着地。妈妈忍俊不禁地皱了皱眉头,嗔怪道:“哎呀,叫你走慢点,摔着哪了?”,温柔地抱起极度委屈,嚎啕大哭的孩子。妈妈的怀抱永远是温暖的,孩子很快止住了哭声,往妈妈怀里钻了又钻,擤了擤鼻涕,又笑呵呵地追“蝴蝶”去了。或许并不是因为好玩的天性,而是他知道妈妈永远在他的身边,永远都会成为他的庇护所,才这么无所畏惧罢了。
7岁的孩子察觉到自己与妈妈之间有了隔阂。自从上了学,妈妈似乎不再包容自己的傲娇,偶尔也会耍耍小脾气了。有时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撕破了纸,妈妈就会摘下温柔的面具,对着自己大发雷霆。随之而来的还有妈妈唠叨不完的话语。每当母亲骑着那略些破旧的自行车送自己去上学时,都会源源不断地向孩子灌输着“学校纪要”——上课听讲要认真,回答问题要洪亮,规矩用餐得文雅……母亲就像一台循环播放的收音机,“叽叽喳喳”地念叨着令人头疼的紧箍咒,打破清晨的美好,让孩子烦躁不安。更加痛苦的是,母亲越来越在意学习成绩,考得好她是能歌善舞的小美人;考得不好她是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孩子渐渐觉得母亲爱的是成绩,而不是自己,他越来越抗拒与母亲产生过多的交流,尽管母亲为了孩子未来的前途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操白了头发累弯了腰,可是孩子并没有留意到,她那压抑的“爱”让孩子喘不过气来,她永远都驻守在孩子的身边,但孩子早已把她打入了冷宫。
“烦死了,走开!”!4岁的孩子恶狠狠地盯着妈妈,高大的他让瘦弱的母亲像做错了事的孩童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咚”地一声巨响,母子间的那扇大门再次被合上,虽近在咫尺,却可望而不可即。母亲的玻璃心被窗外皑皑的大雪所覆盖,冰冷入骨。孩子的眼里早已没有了母亲,她觉得母亲只是一个空洞的躯体,没有爱,没有灵魂,是一个可笑的存在,母亲已经离他远去……再叛逆的他也不得不接受让母亲送自己上学的事实——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如山厚实的雪完全挡住了前方的路,掩盖了清晨的太阳。孩子满不情愿地坐上那早已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吱呀吱呀”地发着声响,似乎马上就要散架。凛冽的寒风像无数根锋利的刀刃刺在孩子身上,使他裹紧了身上的棉大袄不由自主地向母亲身旁靠了靠。令他吃惊的是,单薄的旧卫衣下是更加单薄的身躯,嶙峋的骨架让孩子摸不清自己面前的是人还是鬼。母亲努力挺直她那早已成拐杖一般的身躯,想尽力为身后的孩子挡住无情的风雪。她的嘴唇开裂干涩,早已冻得发紫,不住的打颤。塌小的鼻子,被冻成了一根红胡萝卜,还泛着点点冰渣。蜡黄的脸变得惨白,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冻出了眼泪,结成了冰珠,花白的头发像丝丝银线在风中摇曳。孩子不明白是什么让母亲由风度翩翩的花季少女变成了如此寒酸的婆子,犹如“朝去暮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的琵琶女,早已没有当年的风光。他贴紧了母亲,母亲那短促的呼吸声,温热血液的流淌声,猛烈似鼓的心跳声,貌似在告诉他答案。“孩子,到地了。”初晨的太阳终于露了面,打破了无尽的黑暗。母亲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温暖,甜美,久违的笑容,犹如一道光,照入了孩子的眼中,照进了孩子的心里。那一刻,不懂事的他终于发现了爱在他心底深处的母亲,再次成为了孩子心中的太阳,从西边升起,融化了冰山,模糊了孩子的双眼。
母亲是永远的亮光,亦是永远的太阳,她竭尽所能为你打破周围的黑暗,给予你光明的胜利。尽管太阳终究会有落下的那一天,但它并没有消失,只是掩藏起它神圣的光辉,隐匿在世界的另一面。待到曙光再现之时,太阳亦会照常升起,翻越你心中的那座山,得以理解
和补偿。我们无法看到最初的世界,而真正的先知就像特殊的灵魂为你指明心中的那道光。时光荏苒,母亲是永远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