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肆意,凝成四季剪影。岁月流转,而爱是永恒。
——题记
2020年暑假,我回到了期待已久的童年故乡,那也是我外婆的家,是养育了我十年的故土。
再次走向老家门口,岁月早已斑白了门上的门神画,消退了朱红色的门漆,朽蚀了高悬的门檐,外婆已经离了人世五年之久。世事变迁,儿时的画面纷至沓来。
(一)巷口槐花树
自我还是小不点起,就跟随外婆一同生活。每年春天,巷口前的老槐花树总会结一树的槐花,花朵随风掉落,散发阵阵幽香。每年的这个时候,街坊邻居们都来摘,外婆也总会沿着竹筒梯爬上老槐花树,将槐花枝猛的折断,大把大把地扔到已经铺好包袱的地上,再用手一点点将槐花择出来,扔进篮篓里。晚上她就用面掺着槐花给我烙饼吃,冰在铁锅里滋滋冒油,不由让人留下口水。我吃着槐花饼,趴在外婆的膝头,畅想着未来长大成人的模样。却没想到长大后,外婆离了人世,那样美味的槐花饼也再也没有吃到过。如果可以,我是多想回到儿时,在尝一尝外婆亲手做的槐花饼。
(二)知了叫过夏天
在我肆意的童年时光中,始终贯穿着知了清脆悦耳的鸣声。盛夏将至,知了趴在白杨树的枝干上没完没了的鸣叫着。那声音是既聒噪又清脆的。傍晚坐在大树下,听着远方传来知了的叫声,外婆轻轻扇动大蒲扇,为我赶走身边的蝇虫。不慌不慢的唱起那首再也熟悉不过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讲起那些稀奇古怪的神话故事:“从前天上,有一个仙女……”听着听着,人就醉了,醉倒在那美妙的夏日光阴里。有时我会问外婆:“我要是去了城里读书,你会想我不?”外婆笑着说:“会,要是俺娃在城里有了出息,别忘了接我过去享福。”“等我长大了,我要给外婆买糖吃……”她听着,突然落泪。眼泪顺着面颊滴到我的小手上,格外滚烫。“外婆不哭,我会想你的”我轻轻摇着外婆的肩说。只是后来去了城里,外婆就这样伛偻而坚定地站在巷口等啊等,等啊等……却也没盼得我的归期。
后来在学校的自习课上,我也有听到窗外的蝉鸣声,蝉鸣聒噪清朗,犹如那些年的夏天。老师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就这样知了的鸣声被关在外面,我想起那些遥远得像炊烟一样的日子。那些日子很美,傍晚的天又蓝又深远,大朵大朵的云洁白无瑕,风在轻轻的吹,知了拼命的歌唱,歌唱夏天。我在心底叹息一声,那样美好的夏天,竟一去不复返了。那样美好的人,竟再也见不到了。如果是岁月能回转,我真的很想回到外婆身边……
(三)冬阳·雪人·烤地瓜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冬天,故乡都会下很大的雪。脚轻轻一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带着外婆织的围巾和手套,在大门口滚雪球,堆雪人。屋里外婆将地瓜丢进红彤彤的火炉里,屋里暖和了,地瓜被烤的通黑,便吆喝着我过来吃。边吃着,坐在摇椅上的外婆,跟着收音机里的昆曲儿,声音洪亮地唱起来“咿呀——”时光悠悠,像一段雏形的永恒……
后来,再也没堆过雪人,再也没吃过从火炉里烤出来的地瓜,再也没听过外婆唱的昆曲。因此在无数个冬日,总是会想起童年里的那些美好璀璨的时光。想象着,能回到外婆身边……
当我再次回到家乡的时候,是外婆的祭日。云潮散去,天空渐黑,长街小巷,烟火弥漫,欢笑不绝,拼凑剪影,亦如那些年温柔的四季。我来到外婆坟前,无言而立。想与她说太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有时想象着,如果她还在,那我的生活会不会又多了一缕光?有时我想象着,如果时光能回转,我是多想回到外婆相伴的岁月,有蝉鸣的夏天,有槐花饼吃的季节。再细水长流般,回味一遍。
遗憾的是,人要往前走,时光不倒流。那些逝去的时光终不复再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在当下。阳光在头顶,路在脚下,我也将怀揣着与外婆的那些故事奔向期待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