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聯想
沒有原因的微笑,沒有原因的哭泣,所有面具被瓦解粉碎,在瘋狂的失重之下,我聯想起影子,也就是另一個自己。
我把痛苦餵給影子,她乖巧地吃着,掉在地上的總比嘴裏的多,我很開心;她的喜怒哀樂只是裹着我的痛苦,她從未長大,長大需要愛,我很傷心。那孩子是內斂的,總是不太會表達情緒,但在我眼裏,她即使打我、罵我,都好,怎樣也好,我只是希望她能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
但未被表達的情緒永遠不會消失,它們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會以最殘酷的方式爆發。她說︰「我很痛苦。」越是簡單的話語,就越容易擊潰他人的心防。在那一刻,我好像要崩潰了。「我曾經在想,如果有一個人愛我,那該有多好。可是到了後來,我不再想了。我被欺騙、被敷衍,一個理解我、認同我的人都沒有。」她感慨地說,而我莫名難過。
「為甚麼不能多關心我一點呢?為甚麼呢?」我迷失在她失控的淚眼中,彷彿看見當初那個小女孩,一遍遍重複地說着再見,好像每說一次,就要死去一點。無法說出口的話語纏成了一個球,我想要把手指伸進喉嚨,把那個球掏出來。一點、一點,終於要掏出來了。
我鼓起勇氣大聲地說︰「我很愛你,不是朋友、親人、愛人之間的那種愛,而是最純粹的愛。無論你被全世界拋棄,我也會愛着你。你值得被愛。」我撲過去擁抱了她,她眼眸深處的情感一直連綿到視野鏡頭,幾乎要讓我陷入暈眩。但下一秒,她的懷疑讓我瞬間清醒過來。她說︰「你愛我,可是你的愛足以接納我所有的好與不好嗎?」
「不是因為我愛你,我才需要去接納你的全部,因為你是我的影子,也是我自己。沒有人能夠陪伴我們到永遠,只有我們自己可以。那麼,你還認為我不會接納你的好與不好嗎?」我微笑着,她也慢慢展露出笑顏,我們之間好像達成了一種和解。「你那樣對我笑,我的心好像又再次跳動了。但最根本的是,你對我說了愛這個字。還有,我也愛你,並且願意接納你的全部。」她說。
我們互相抵着對方的額頭,似乎是要許下甚麼願望。我愛極了那莫名的心有靈犀,我們不約而同的微笑,那一刻,世界浪漫而強大。
我們會一起跨過時間海洋,經歷世上所有的美好與險惡,未來一片光明,我們將會牽着彼此的手,走向嶄新的人生。雖然注定要消逝的東西是無法挽回的,但我們從不害怕歲月將美麗回憶變為浮光掠影。只要在那一刻,在你的回憶裏,它的存在是最美好的,你想起來的那一刻是開心的,那就足夠了。
無論怎樣,當我聯想起影子,另一個自己時,是真的很幸福呢。我透過全身在感受着她所帶給我的一切,就讓我們這樣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