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總是充斥着一種奇怪的氛圍,令人思緒沉澱。我倚靠着窗邊,抬頭看着月亮,此刻的我彷如古時的詩人一般,發起了思念的情懷,想起了曾時與好友一起觀看過月蝕的那次深夜。
年輕人總愛說走就走,那天,我們聽到晚上有月蝕可看,不管多夜,我們都決定一同追尋這個月蝕。可能是太過於興奮與期待,我們四處奔波,務求尋找到一個最佳位置觀看,但是我們還沒找到,就差點完美地錯過了月蝕!我說:「第一次觀月蝕便這麼狼狽,我們下次一定要先上網找好地方再出發啊!」好友們連聲認同,並表示下次可不能再那麼狼狽了,不然,月蝕都看不到了!我們樂呵呵地笑成一片,那晚,是我第一次感慨有這些可以一起這麼瘋瘋癲癲的好友。
後來,我偶然在路上看見月蝕,想起那次我和好友們瘋瘋癲癲地追尋月蝕的那晚,卻發現大家都為了追尋自己的夢想,已經肩負着重重的作業與壓力,想再相約出來也不算容易了。
我感嘆地往下望,看到一户又一户的燈在黑暗中散發着光,不知是勤奮的學生正在為夢想而努力,還是已出社會工作的人在辛勤工作,為着以後的幸福而努力。但我相信,每當他們長時間這樣地追尋,心中必定渴望着一場美好的邂逅。可能是想和同學們來一場邂逅,也可能是想和校園來一場邂逅。
就像我的媽媽,她已在職場打拼數十年了,平日很少和朋友外出遊玩,也甚少從她口中聽到她提及她的朋友們,訊息也幾乎是關於工作的。有次,我偶然看見媽媽微信的聯繫人有一千多人,我大吃一驚,我還以為媽媽沒有甚麼朋友呢!媽媽的朋友圈裏要是有人生日,評論區清一色都是祝福,媽媽發的貼文,也有很多人點讚和評論。但奇怪的是,卻沒有太多的人和媽媽私聊。難道,那些人對我媽媽都是假惺惺的?
直到有次我和媽媽外出,那天恐怕是把中六合彩頭獎的運氣用在媽媽和她朋友邂逅了,在一條街偶遇到小學同學,就在原地聊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結束聊天,過了一條街又偶遇到了中學同學,於是又重複一次剛剛的行程。我全程站在旁邊,尷尬到極點了。快到回家時又遇上了媽媽的同事,沒錯,又來了,這次我找了個藉口逃出這事不關己的對話,免得再次尷尬。回到家的我還在吐嘈這個運氣,回頭卻看見媽媽笑得嘴角都要飛上天了,心裏簡直像樂開了花。這時候,我彷彿領悟到了一些東西──原來他們不是對媽媽假惺惺,而是他們可能都忙得抽不出空了。
我輕嘆一聲,視聲又往下移了。微風吹過樹上的葉子,葉子隨風飄動,在昏暗的燈光下,樹的影子被打在長椅上,悠悠地搖動。那刻,彷彿有一對老夫婦坐在長椅上,微風吹過他們的白髮絲,他們沒有說話,但眼神彷彿已看透世事。
我發現,人們只要到了老年階段,老人家們的圈子便很固定且簡單,只是在親人和幾個朋友之間來回走動。他們不會再追求新的事物,而只是珍惜眼前人。可能是認為他們的日子不多了,也可能是他們察覺了自己已錯過了很多。
可能,人們從追尋自己的夢想開始,便開始錯過了不少東西。因為大家在追尋的路上,學業變得繁重、工作變得忙碌、生活節奏開始變得緊湊,而導致我們開始忽略身邊的人與事。而追尋和邂逅可以說是一個相對的關係,在追求的路上越久,錯過的事物便越來越多,對邂逅的渴望也就越來越大。有人可能會說,渴望邂逅也不是辦法啊,為什麼不主動邀約?因為,我們根本忙得抽不出時間去應約。唯一的便是等着運氣來了,有天能來上一場美好的邂逅。
我把視線從窗外抽回來,看着凌亂的書桌和一疊疊的温習資料,心情沉重。或許,我已開始在追尋夢想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