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黑暗如怪獸般向這裡席捲而來。不到一會兒,整個天都披上了黑色的幕布。黑漆漆的天,無形間帶來了恐懼,這種恐懼植根我的心底裡,久久不散。而我也一直躲在草原中央的房子里,不肯出來。
房子的燈很暗,頂上的白熾燈微弱地發散著它僅有的一絲光芒,時常突然暗下來,不知什麼時候會壽命殆盡而悄悄熄滅。
遠處有數團烏雲襲來,還未到達就看到一道雷從天上劈下來,那瞬間,整個天空被染成了淡紫色。震耳欲聾的雷聲也隨之而來。零星的雨水慢慢滴下來,緊接,越來越多雨水落下,狠狠地拍打著玻璃窗。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發頻繁,一道道雷劃過天際,而在我心底裡的恐懼也慢慢在心裡蔓延。就在這時,一道雷落下來,房子的燈徹徹底底地熄滅了。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中,而恐懼也蔓延得更快更狠,我害怕未等到翌日的陽光就先被現在的黑暗侵蝕。
雨很快就停了。
我一直待在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良久,我打算推開門,看看外面的世界。一推開門,我便聞到一陣青草的芳香味。夜空中的繁星發出淡淡的光芒,微微地照射著草原上的萬物。
繁星離我很遠很遠,如無法到達似般,但總是發出吸引我目光的光芒使我注視著。而每一顆的星星,是彼此分開的,但似有某種的聯繫。
小時候,記得夜空中有許多星星。我指著其中一顆星,問祖父「那顆星是什麼呀?很亮很亮,我很想知道。」我又指著另一顆星「這顆星又是什麼呢?真亮真好看。」大概指了十顆星吧,祖父也一一跟我說了他所認識的。我問祖父,「為什麼你這麼清楚呢?難道你是天文學家」「哈哈…不是,是我這麼老了,總得認識一點星嘛…以前露營,迷失了方向,好險找到北斗七星,尋回了方向。」
自此後,我便在閒餘時間學習辨認恆星,但不知為何,恆星的數量也在逐漸減少。與其他人辨認星星的方法不同,當我學會辨認某個星星時,我便會在我的本子上給他標上編號。到了後來,我習慣把自己短期的目標標在一個短期會出現的星星旁,反之亦然。當我每次凝望星空時,仿佛都在注視自己的目標。
我回過神來,草原上夜空的星星在今夜格外的亮眼。雖繁星離我有無盡的距離,但它們每一次的閃爍都在吸引我深深凝望著。以往在都市時未曾見過如此密集的星星,是這次靜下心來到鄉郊才見到的。
縱使外面的繁星有多亮,但房間的燈還未亮起來。
一位博學的人和我說過,星星也是會消失於塵世的,就如動植物那般,也有生老病死。但恆星也不會突然消失,當恆星的能量消耗殆盡時,它便會爆炸,變成黑洞後悄然消失於夜空中。這讓我想起,我曾把一個太遙遠的目標寫在一個恆星旁,後來這個恆星不知為何消失了,也許是當時沒好好努力,也可能是目標太不切實際,恆星也看不下去吧。
天空還是那麼黑,時間似乎一點都沒過去。「房子裡的燈什麼時候能亮起來啊,」我心想「可是方圓千米內一人皆無,不會讓我自己動手吧?」
我就這麼仰頭凝望星空了很久,到最後睡了過去。
醒來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仍如最初般黑。我明白到,再不付諸於行動,就永遠等不到明日的那一束光到來。
我走進房子裡,把白熾燈拆卸下來,仔細研究了好一會兒,又拿來了各種未曾接觸過的工具,糊弄了好一陣子,再把燈泡小心地裝了上去。我按下開關,燈泡黑寂了好一陣子,沒有反應。我拿出最初的記錄目標的本子,把所有看到的恆星都一一寫了下去。
白熾燈微弱地閃了一下,又暗了回去。
我繼續在旁邊標上目標,寫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了。發現自己的目標已經寫完了。於是我寫下了一些不屬於自己同溫層的目標。這時,燈泡開始持續地散發著最開初般微弱的光芒。我藉著這斯微弱的光芒繼續寫了下去。寫到最後一個時,燈泡終於恢復到正常應有的亮度了。
天空也逐漸亮了起來,黎明的亮光悠悠地從地平線上溢了出來。
我再次寫下了不屬於自己同溫層的目標。這時目標已經比我本子上的恆星數量多很多了。燈泡也隨著目標的數量逐漸變亮了。
到了最後,燈泡的白熾照亮了周圍的一切。天也越來越亮了,繁星也消失於夜空中,僅存在於那本子裡。繁星就如能量般注入了燈泡里。不,是我對追求目標的動力,注入了燈泡裡。
恐懼也慢慢隨著天空黑幕的抽走從我的心裡散去了,天空也亮了起來,晨曦從遠處山丘的縫隙中射了過來。而只能做到這一切的,也只有我,毫無辦法可替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