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赛区 ×
联系组委会:010-81058152 联系网站:
  zwdsgw@163.com   随时欢迎您的来信咨询!
登录/注册

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徐昕蕾 申阅 上海
时间:2021-10-29 点击量:183 推荐量:0 评论数:
				

篝火、蜡烛与电灯

2.4万年前普通的一夜,启明星下,一捆干燥的树枝被收集起来,聚拢在一起。一双粗糙宽厚的手掌,将两块燧石重重碰撞,摩擦,微小的火花蹦开,随后将树枝引燃,火苗腾得一下升起,在漆黑的瞳孔中跃动不息——这是一名男性尼安德特人,他需要一堆篝火,以驱散夜的寒冷,同时也驱散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兽。火光照亮他窄小扁平的额头、高高凸起的眉峰,也照亮了2万余年后人类的道路,一个他所不能触及的时空。 16世纪一个群星闪烁的夜晚,天文台上的哥白尼放下三弧仪,点亮了煤油灯里蜡烛。在微弱的,跃动着的烛光下,他执笔记下当日的天文观测数据;而后,他翻出一沓手稿,在封皮处,缓缓写下“天体运行论”的标题。烛光落在纸上,墨水微微反光,“日心说”在羊皮纸赫然闪烁发亮,同夜幕中的群星别无二致。 1879年10月21日,实验室的电源接通,一只圆弧形的灯泡闪烁几下,而后的45小时内,它长明不熄。比跃动的烛火明亮百倍的光打在爱迪生脸上,映出他眼底爆发的巨大惊喜——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盏有广泛实用价值的电灯,是1600种材料中诞生的唯一奇迹,代表着从今往后,人类将获得长久的、稳定的、明亮的光源。 这只电灯泡至今仍然照亮着人们的生活。然而它绝非终点,相反,它是一场变革的起始,是人类文明自身发展出的科学宇宙的奇点。由此,这个瑰丽的宇宙不断延伸,每一颗恒星,都是对于真理之光的一次探寻。 我们都知道这是条难走的路:那些先驱者,领航者,探寻真理者,推动人类进入新纪元的人,有哪一位——不论褒贬——没有被称作过“疯子”呢?为此殉身者也不乏其例:溺入水中的希帕索斯,失控的尼采,在向日葵前朝自己扣动扳机的梵高。这些与世界格格不入者,反叛者,终其一生无法获得来自他人的真正理解。 然而人类社会能够前行至此,也就代表着真理之光长存。即便愚昧者、守旧者、固步自封者抗拒一切变革,也终究难以抵抗时代的发展。归根到底,这并非个人意识,而是群体意识。倘若人类族群不愿迈进,无论电灯有多么便捷,他们始终选择篝火或是蜡烛;而现下,我们不仅在前进,脚步甚至也愈发快了起来。我想,终归,我们还是在路上。 然而人类实在太过渺小了些。45亿年不过是宇宙的黄粱一梦,在无限延伸、不见首尾的时间线中,几千年的文明史短到近乎于无,好像只是一场幻影。重力牵引我们的手脚,大气层是无形的囚牢,母星给予我们稳定的资源,同样也使我们不得不偏安一隅。唯有套上厚重的太空服,才得以与宇宙的万千星辰亲自会面。碳基生物的局限性终究太大,连生命都不过几十年光景,所有人都终会成为尘埃,在能量守恒定律下,进入周而复始的宇宙循环。在如此庞大的世界中,千年的存活与延续似乎已经是一种恩赐。 是的,我们清晰地明确这一点,然而即便如此,追寻真理的脚步也从来未曾退却分毫——或许人类本身就具有趋光性,才会对此感到无限着迷。或许,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自身的渺小,才会如此迫切地去追逐光明,以亿万篇论文拼命试图拉开真理帷幕的一角,即使这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这种伟岸的气魄又怎能被蔑视、小瞧?矛盾的两个特质在人类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得不叫人惊异。 或许这也是一种挣扎:为了使自身不陷入混沌与蒙蔽之中,开始“带着镣铐跳舞”——未必真的是为“跳舞”,也是期许着终有一天能打碎镣铐。或许这也是一种自问与告诫:倘若力量过于渺小、声音过于微弱,倘若星河遥远无法触及,就该轻率地判定向前探索是无意义的吗?倘若明晓终其一生无法打碎屏障,倘若认识到自身的局限,便驻足而叹,以虚无主义之名拒绝前进了吗?这般消极的思考未免令人感到可悲。生命或许确实无意义,但搏斗、挣扎、“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叛逆,赋予了其别样的美感。一种向死而生的殊荣。 是的,人的肉体是有限的,渺小的,近乎于无的;然而人的意志却是可以绵延在无限的时间与空间中的,尤其,当这种意志是群体的意志,而非个人意志的时候。这种意志叫嚣了千余年:前行!前行!即便它最清楚不过,这终究是一条死路。于是,我们追寻光的过程,同样也散发出了无法忽略的,人文主义的光辉。一种浑然天成的决绝的美丽,好像飞蛾扑入营火前最后一次煽动翅膀。 篝火蜡烛电灯,行走奔跑飞翔。宇宙没有给予人类可飞行的鞘翅作为礼物,人造的双翼却能带我们去往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一种渺小换来一种伟大,一份局限对应一份无限。诚如聂鲁达所言,我们没有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而当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我不由得产生一些微小的期待:或许三维不是人类的上限,碳基不是唯一的生命形式;或许最终人类能触摸到宇宙的边际,甚至向外进行些许窥视—— 那扇紧闭的大门里,似乎透出一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