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小城在冬来时总格外的冷,小城的小道,十八岁的青年在忽闪忽闪的路灯下寻着远方,他看着身旁的影子好像看到了儿时、甜枣树、老房子……不知是突起的风扬了少年的眼,还是那影子勾起了回忆。灯忽闪忽闪,泪光闪着坚定,青年与影作伴寻着远方。
那条小石沟里的鱼游向远方,泥路旁的甜枣树也只留下了一截树桩子。那缕缕炊烟吹啊吹。杂草、田野、水沟……还有好多好多,我说不完。只记得屋后的杂草比人高了,春秋几载,山雀换了几代,绿叶染了几回黄,至今,已数不清了。我在这小山里出生,二三岁的记忆是早就没有了的。小时总哭,大人都说我是捡来的孩子,是顺着小沟的水来的,哭时又总躲在院子角与影子过着家家,爱哭的小孩五六岁有着童真与稚嫩。
踏着山里的风,飞在山谷底的田野上,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是村里独有的。那一年我读了书,成了学生,七岁与八岁的我都给了一年级,我跟着姐姐在学校住,那时候父母在远方。阳光洒进教室,我总看着课桌旁的影子想带着他去远方。树叶又落满那条小道,我寄宿在学校,周末寄宿在别家,姐姐去了别的地方教书,父母那年还在远方。我家的木屋在对面,空无一人,没有炊烟。看着看着,影子眼眶中掉了黑色的小点,我知道那是想爸妈了。寄宿的人家换了一家又一家,父母仍在远方,不记得那一年用酱油拌了多少次饭,多少次望着对面的木屋,望那屋后的杂草屋前的荒地,望着望着,少年的眼又润了。
小城的灯火在那时是我好向往的,我想提着青灯去摘那星辰与远方的梦想。我去城里上了学,回到姐姐的身边,那时十一岁。那一年没什么不同,只是那一年连老房子也看不到了。放寒假,在远方的父母回到了小山里的老房子。我与影作伴回了相隔百里的家,一路的颠簸去不掉想回家的心、抵不上那一声许久未叫的爸妈。我在弯弯的拐角泥巴路,家门前的柳是我四岁时插的,如今比我高了半尺,瓦房顶的炊烟没小时那么厚,这一年的冬也格外冷。冷冷的风中,对面的山里有了方新坟,她的黑色棺木躲于湿泥下,周围的鸟适时唱着思念的歌,深邃的林中好静好静。那年,我深深念着的母亲随小沟里的水走了,去了更远的地方,像儿时她说我随小沟的水来一样,再后来,小沟的水枯了,沟成了湖,没再能回去。
小山中的木屋还在,新坟却成了旧坟,坟土上满是杂草与思念,我很少再回去,在城里上初中,爸爸额头上的痕迹让他没再去到远方。我跟着哥哥,这次当了一个学期的走读生,哥哥对我很好,只是二十出头的人有着难懂的生活,他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那一年,我们租的楼房,一层楼空荡荡的。下晚自习回家的那段路黑黑的,微弱的月,我与影子一起跑过这段路。夜深,哥哥还未回家,留下一张苍白的纸:别太累了,早点休息。全城的人正在沉睡,楼下铁卷门开了,哥哥看着桌上的纸条不知是兴慰还是无奈。我已经睡了,还剩枕边未干的泪迹。
灯火见惯,十七岁的我刚上高中。慢慢懂了生活的一丝不易,被学习压力所困扰,犯了很多的错。活得像个孩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像个老人明白我所谓的人生。我是乱石中的野草,在风雨里拼了命的往上蹿,有着坚强与无畏。南城风吹乱了碎发与衣衫,影子陪着我已然十八,有着诗与远方。
路灯下,我望着我,影子写满了诗与词,写了好多,有甜枣树、老房子、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