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面不交心,从此重相忆
—白居易
洁白的灯光晕在他的身上,淡淡的。少年着一身白衣,出尘不染,似天边的谪仙。场下,雷鸣的掌声为他而起;场上,红红的眼眶中滚出两行清泪,随即携出无边思念。
救赎
那个夏天。蝉聒噪地鸣着,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在枝头,他的梦也装进了肥皂泡里随风飘荡。
这个中考,英俊失败了。面对亲友的轮番轰炸,他,逃避了。去到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大城市里。
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破旧的老风扇吱嗄吱嗄地叫着,滚滚热浪从四面八方袭来。英俊盘坐在地上,弯着腰,双臂直伸在盆里同油污较着劲儿。左边的两个盆里铺满了干净的碗碟,而右边则摞起了一堆又一堆油渍斑驳的碗碟。英俊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眼看了看,脸上浮显出无助,叹了一口气,仰头盯着那黄黑色的天花板。突然,一阵电话铃打断了他难得的放空。
他踱出店门,一个擦过风声的拳头迎面而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随着溢出怒气的话语,英俊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尊容”。整个人像只无力地壁虎贴在墙上。一件嵌满油渍的衣服套在身上,油腻腻的头发盖在头上,双眼乜斜。英俊不敢直视眼前的发小,直盯着地上说:“我又能怎么办呢?”发小叹了口气说:“回家吧,人生并不是只有中考,在这趟列车上,你还有未来。”那天,两位少年的眼里星光熠熠,渴望着手持未来。时光缓缓前梭,那个少年成为了他的光,而他也跟在少年的身后,成伟了他的影子。
灾难
夜,似浓墨漂染,洇透了大片天际。只有那轮血月在空中摇曳,红得发亮,更红得可怕。雄浑的声音由远到近,似鼓声急促,又似奚琴凄清。
英俊的心里突然发慌,他迅速翻身下床,将衣服一裹,光脚跑到门口,猛得把门一拉。水,大片的黑色的水流竞相袭卷而来,它们咆哮着,呼喊着。霎时,整个村子燃起了一片光,一群人拧在了一条绳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挤上了山。顷刻,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山脚是一片黑色的洪流。啼哭声,嘶喊声,咆哮声混成一团,给这个夜晚添上了省略号。在这看似安宁的山上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英俊发了疯似的,寻找着那个少年,几乎把这座山翻了个底朝天。他开始无助地向山下走去,可被急忙赶来的家人拦了下来。夜,竟是如此的漫长。唯有那轮枯槁的缺月钉在天幕。
终于,英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发小。皮肤被水泡的起了皱,一圈圈的围了起来。乌青的脸,皱白的皮肤,胀得似球的肚子。这并不是记忆中那个鲜活的少年啊!原是:他把一个女孩托上岸后,体力不支,随流水而去。为了救人,以自己的命去换取别人的活路,傻子!英俊不住的颤抖,身子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那个少年走了,落下了他的影子。
蜕变
英俊背上书包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校园。可蝉声依旧,斜阳不复。早已物是人非。再次漫溯于题海,已然千钧如缚,寸步难行。只能恶补基础,每日手不释书。纵使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他也乐此不疲。一晃三年时光,物走星移,迈过高考的独木桥,他终于拿到了梦想中的录取通知书。
橙红的朝阳透过薄薄的窗玻璃,在书桌上点亮了一盏灯。厚厚的书本,都堆在小小的一方书桌上。英俊正聚精会神地背着词汇,似一艘白帆驶向浩瀚星海。而他要以青春为笔,梦想为墨,在时代的这张白纸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个发着光的少年。
黑白的影片向前滚动着,两个少年在朝阳的余晖中并肩前行,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