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是永远的光亮
为什么时光叫做时光呢?大抵是因为时间深处藏着一束光。
七岁之前父母忙着工作,我一直在乡下和奶奶相依为伴。奶奶的生活是朴素简单的。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风,奶奶拉着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太阳冉冉升起,万籁俱寂,光照着,她笑着,她的身影淡的像珍藏多年的水粉画。太阳沉寂,月亮升起,黑夜为衣,星子为饰。奶奶就陪着我坐在台阶上数星星,给我讲故事。在我的眼中生活就是清晨的太阳,晚上的月亮,是像奶奶如同三月溪流的眼神闪着光。
坐在台阶上,奶奶抱着我,给我讲故事,讲述属于奶奶的故事。奶奶说以前家里穷得有一段时间揭不开锅,只能吃地瓜干,玉米面等营养含量极低的食物,家里还养着五个孩子,每天就算着过日子,不能吃多了,不然后几天的口粮就没了。后来日子好转了,长大的孩子们在城里生活。爸爸提过把奶奶接到城里住,奶奶就是不同意,说这才是她的根。奶奶抚着我的头,我仰起头看着奶奶,说“奶奶我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今天晚上我少吃点。”“傻丫头,有你的份呢,多吃点。”夕阳掠过深黛色的山岗,将最后一抹余晖铺在地上,祖孙两人的对话随着风传的很远很远。
门前有一颗桃花树,是奶奶种下的。她什么也不懂,只是凭着耐心每天给它浇水施肥。来年,花开了,奶奶笑得如桃花般灿烂。一簇簇桃花簇拥在枝头,粉嫩的花瓣尽情舒展着,在风中摇曳。世间温煦的春色也无过于此。奶奶领着我走在树下,“丫头,这生活啊就是有很多意外,要多试试才知道会如何。”阳光透过花间缝隙照在奶奶脸上,花落在脸上,奶奶身上镀上一层金光,眼里盛着世间所有美好。奶奶总说生活有很多意外,有很多美好,我觉得奶奶就是我最大的美好,是我人生道路上永远的光亮。
后来父母接我回去,奶奶坐在台阶上目送我远去,就像很久以前她的孩子们一个个离她远去,她的身影越显孤寂。读了书,忙着学业,回去的日子越来越少。奶奶的眼里总有光,是对生活的期望,也是指引我迷途的光亮,只是现在总多了几分凄凉。
再一次回去是参加奶奶的葬礼,那一次分别竟成了永别。心中是无法抑制的哀痛,坐在台阶上,望着那颗随风摇曳的桃树,花瓣零星飘落,仿佛又看见奶奶在给它浇水。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零星的思念也汇成银河。总梦见奶奶,她对我说“孩子,多去试试吧”,她闪烁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
在荆棘丛生的路上,我敢于迈出那一步,收获了玫瑰。只因她那眼底的光,那束光永远照着我,我便不愿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