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是永远的光亮 (3号题)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你的灶台,当墙角的霉渍散漫地爬上雪白的墙壁,时光就这样从指缝中溜走。当残淡的斜阳孤独地映射在水面上,当阴冷的微风煽动着微弱震动的翅膀,生命就这样在寂静中消亡。
上古有一种叫大椿的树,以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八百岁的彭祖也是一直以来所传闻的寿星,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消散于天地间,与世间万物相融。于是,我一直在思索:永恒存在于何处?它却遍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哐当”玻璃破碎的声音从那单薄的墙壁穿透了出来,隔壁邻居家的哥哥又开始发病了。我家隔壁住着一对兄弟俩,哥哥小尚约莫三十五岁、弟弟小刚约莫二十来岁。在外看来小刚更像哥哥一点,因为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小刚总是会在前牵着哥哥的手。由于小尚小时候因为连续高烧不退导致小脑萎缩,心智还停留在小学的状态,与别人说话时总是低垂着头,用大拇指使劲抠着大拇指与食指尖的虎口,他对头部非常敏感。小刚此时面无表情的看着哥哥,而哥哥却用他的大眼睛看几眼小刚的脸又瞄几眼挂在墙上的表情图标,手不停抠着虎口。是的,小尚有感情识别障碍症,简单来说就是他只能通过观察别人面部表情再对照上表情表上的图片才能得知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情。看哥哥茫然的样子,小刚实在忍不下心来,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直挺着的背屈了一点,粘成一条线的嘴角轻微向上扬了一个弧度,哥哥此时才放下心来停止了那摩挲的手。“下次小心点啊,哥,这已经第四个打烂的杯子了。”小刚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并用手轻抚着哥哥的头发,没有接触头皮。“知知知道了。”哥哥回答道,心里还是后怕着。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不禁感慨到小刚过的是多么艰难和隐忍。
小刚他们家庭并不富裕,父母离异,他和哥哥不愿分开,就一起跟着妈妈生活。可母亲身体不好,在小刚成年没多久后就去世了,年仅二十岁不到,就撑起来家庭的重担,既要赚钱养家还要照顾哥哥。
小刚在医院里当护工,医院里男护工少,可苦力活却不少。小刚既要搬医疗物资,又要搬病床,时不时还要检查病人情况,安抚病人家属,忙起来一刻都挺不了。可就算如此,小刚还是坚持在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里,与哥哥打一通电话。
“喂,哥。”电话接通了。 “吃饭了吗?”小刚接着问。
“吃了。”
“吃了什么?”
“吃了米线,还喝了一瓶可乐。”
“哥,怎么又喝可乐,不是跟你说了可乐对身体不好吗,不是和我约定了一周只喝两次的吗,怎么又不听?”
听到这絮絮叨叨的话,就知道没什么事情,“挂了。”哥哥一下子把翻盖手机合上,挂断了电话。只留下电话一头的小刚,脸上带着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笑。
周一,小刚照常早早地起床,洗漱完后,做两人份的早餐。七点半叫醒哥哥,一起吃早餐。八点钟小刚先送哥哥去特殊人士上的学校,然后再去上班。“我走啦,你在学校里要听话,好好吃饭,等着下班我来接你。”小刚又开始唠叨了。哥哥拎着书包在,嘴里“嗯”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小刚也去上班了。
没等到下午放学,小刚的身影就出现在哥哥老师的办公室里。老师跟小刚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学生,上课的时候一直盯着时钟,刚到四点整,还没下课,就一溜烟跑出去了,怎么叫都不听,我们真的没法再教他了。”
小刚垂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那衬衫下透露的瘠瘦的身躯,好像被无形的巨物压的微弯,眼神空洞,嘴角抿成一条线,封住了一言一语。任何事物都会有底线,隐忍也不例外。这已经是第三次被学校劝回,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压力、哥哥的无理取闹,全都汇聚成一起,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决堤前的最后一滴水,雪崩前的飘下的最后一片雪花,所有情绪都在此刻间一泻千里。
随着钥匙转动,小刚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客厅,先问了一句:“你下午去哪了?”语气平和,看不出任何情绪。哥哥停下手中的笔望向小刚却一句话也不说,“你怎么总是这样,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我送你上学是为了让你学会逃课的吗?”逆着的灯亮,那一抹泛红的眼角在灯的映射下十分显眼。“我真的好累,每天早上要像母亲一样哄你起床,帮你穿衣服,盯着你吃早餐,我感觉我的生活都快被你占据了,没有一丝丝我的时间,你能懂我的辛苦吗?我真希望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最后一句话说完,眼角的泪似乎不再留恋眼角,终于滑落在脸颊上。听到这句话的哥哥,脸色突然大变,疯狂地尖叫着似乎在宣泄着什么,然后疯疯癫癫地跑房间反锁了门,只剩小刚憔悴的背影和一道紧闭的房门。
从小妈妈也偏袒着哥哥,小刚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好好保护你的哥哥。偶尔半夜醒来,看到妈妈只会帮哥哥盖好踢开的被子,下雨时伞永远偏向哥哥的一边。可小刚也是妈妈的孩子啊,为什么自己要被这样对待?他的心如被刀背划过,明明不见一丝锋利,心口的钝痛却一丝不减,就这样到了早上。即使昨晚吵了架,小刚还是做了两份早餐,自己吃完,望着仍然紧闭的房门,落了锁。
这天下午,医院的同伴跟小刚说外头有人找,他怀着疑惑的走向医院门口,却看到了那个不可思议的身影,是哥哥。哥哥上来就问一句“饭呢?”小刚愣了一会,然后说:“还没吃。“下一秒,哥哥就拽起了小刚的手像医院对面的牛排店走去。小刚就任他牵着,一句话也不说。牛排店装修华丽,里面布局也优美雅观,一看就不便宜。小刚心中一连串的问号,却迟迟问不出口,内心还没纠结个所以然,服务员就上了两份牛排。哥哥已经干净利落的拿起了刀叉,切了起来,手法生疏,过了大概五分钟后,可算切完了,下一秒就把小刚面前的那份牛排于自己刚切好的牛排交换,说了一句:“我是哥哥。”然后就继续切起了下一份牛排。小刚的心似乎被戳了一下,酸意满满涌了起来,眼尾又泛起微红。吃完后,只见哥哥从口袋里拿出了薄薄的钱包,先从里面拿出了吃饭的钱,数了两遍确认金额,然后又拿出了一百块钱,递给小刚说:“我是哥哥,要给弟弟零花钱。”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小刚一直低声的叫着哥…小刚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上拿着的零花钱,感动和愧疚充斥着心头。回家的路上,斜阳带着残留的余温铺洒在小刚和哥哥依傍的背影上,温暖、热烈,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
小刚侧头望着哥哥,“我错了,哥。”这句话就这样冲出了牙关,心头有不禁涌上了自责、愧疚,还混杂着一缕淡淡的感动、高兴。
这难以描绘的微妙心情,只能是亲情所给予的。
小刚突然明白了,其实不是哥哥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哥哥。自己只是早已习惯了照顾哥哥,却忘了他也可以独立生活。他突然领悟到了妈妈的话,保护好了哥哥,也就保护好了自己。
小刚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何为亲情,或许它并不起眼,因为它天生就注定了,没办法改变。但其实我们只是把亲情当成了理所因当,却忽略了它实际存在的意义。它不求所谓的等价交换,没有回报它依然会不计一切的付出,只为彼此滚烫的心。
所以,何为永恒?即使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但我们的有生育的能力,只要人类的生命没有终止,那么亲情就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那些动人的亲情也会不断的续写下去。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阳光热烈,水波温柔。亲情就是搀着年迈的父母漫步于夕阳之下;亲情就是吵架之后,无需道歉的和好;亲情就是珍惜生活的平淡。所有的一切汇聚在一起,就是一颗一颗滚烫炙热的心,一束束耀眼的光亮。
人间骄阳似火,风过林梢,那永远散发着温暖,希望,静谧的光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