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守望者
绿意荡漾,伴随着悠扬的口风琴声,是孤独的影子,而青草从中留下的片片足迹,则是漫长的等待,仿佛又看见金黄的麦浪在田间翻滚,环绕着你与我。
起风了 。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你的脸庞,看见你眼角爬上的皱纹和附着在干瘪皮肤上的黑斑,印象中很少见到你,不曾想起这是我的外公,独自一人住在麦田村的老人,也许上一次见面还是很久的很久吧。
清晨,他将我唤醒,带着我穿梭在高大的麦穗间,两把镰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显得外公是那么的高大;夜深时,我就躺在星星点点中,听外公吹着口风琴,讲述他与这个村子的故事。我开始走进这个亲切的陌生人,发现他内心深处也有着说不出的孤寂,一代代人离开这里,他却坚持留下来守护这个带给他生命,陪伴他成长的地方。
秋天很快过去,我也要离开麦田村了,走之前我曾问他为什么不去城市里和我们一起生活,他摇了摇头说:“如果我走了,这里的麦子谁来割啊?”。于是,我向他保证,每年这个时候都来和他一起割麦子,说完外公笑了,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笑声就像那悠扬的口风琴声……
然后我回到了城里,那个保证也消失在了麦浪声中。
麦浪声再起的时候,那个秋天成为了我们的最后回忆。
外公突发脑溢血去世了,离开的时候就躺在麦田里,两把镰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麦浪翻滚的声音里,没有了口风琴声。
我跟随母亲回到麦田村参加外公的葬礼,仿佛他对我的爱,能让时光停顿,村头的老人,还是外公等待的模样。他呼唤我的名字,领我拾麦穗去,他挥舞着镰刀,金光闪烁在麦浪中,他是健壮的青年;他吹响口风琴,麦浪随他的琴声,有节奏地翻滚,他是指挥家;我随风起舞,旋转跳跃,拾穗,闻香,他是忠实的观众。
村里的黑夜,有群星闪烁,屋里的小夜灯再也没人帮我点亮。我再也不能看到你,再也不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像从前每天早上你所做的那样。我再也不能听见你对我分享快乐与忧伤。我们再也不能互相倾诉,你再也无法整理插在窗边的含羞草,那是我一月底为你摘来的。你再也不会拿着镰刀,在十二月的雪覆盖之前清理麦田。你在春天还未来临前离去,毫无预警地抛下我。我感觉到一生中前所未有的孤单,好像和你一样。
麦田飞起了群鸥,细碎银沙斜躺在青黛色的天宇中,恒山恒水在那里静静的哀婉。在没有夜灯的夜里,我吹响你的口风琴,就想问问,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