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和回头之间
北京师范大学贵阳附属中学 八(10)班 王一乔
指导老师:吴桂
抬头,天空上有满天繁星;回头,大地上有万千灯火。
一个璀璨夺目,一个温润柔和。
每个年轻的心灵都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星空,那是瑰丽的,让每一个仰望的人情不自禁地赞美。它比地面上的任何一处灯火都更闪耀。为了这一片星海,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可以不顾一切。
曾经的我,也是如此懵懂的。
上小学时,我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喜欢那种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它让我找到自己的闪光点,让我感到无比自信。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这些光芒背后的东西,陷入深思。
记得大概五六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一个很重要的活动,要筹备的项目很多。作为大队长,我组织大队部的同学开会开到很晚,叠得高高的资料像堡垒一样矗立在面前,挡住了会议室长桌对面同学的脸。时间过得很快,大队部的灯一直亮着,我没有注意到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商定策划方案,大队委员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我揉着太阳穴在桌前写方案,不知不觉,明亮的会议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将各种文件整理好放在办公桌上,走出教学楼,我看见月亮已经安静地挂在夜幕中。
那是一个冬天,刚刚下了雨,地面满是城市倒影的碎片,与那些璀璨的霓虹灯一样繁华。我走出校门,却发现空空荡荡的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再熟悉不过的藏青色警服,走近些,胸前看过太多遍的警号在我的视野里逐渐清晰。这个身影靠在一棵梧桐树的树干上,平日里英姿飒爽的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是我妈妈。
“妈妈!”
听见我的声音,她注意到我,立马迎上来,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担心地问:“怎么这么晚?今天大队部的事情很多吗?”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妈妈上下打量我一番,蹙着眉头盯着我:“你没吃饭?这么晚什么东西都没吃?”她总是这样,越是关心,目光就越咄咄逼人。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看着阴云朦胧的天空,短短叹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我抬头问妈妈:“你几点过来的?”
她想了想,随意地答道:“啊……大概五点多吧。”
五点多?我埋头看表,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啊……
她又补充道:“外公本来想过来接你的,但今天我下午开完会来得及赶过来,就拦着没让他来。外婆在家做好饭了,刚刚他们打电话说还在等我们回家了再一起吃饭。他们应该先吃的呀……唉,现在菜肯定都凉了……”
我埋下头,鼻子酸酸的。
为了学校的一些活动,我不在乎自己多久吃饭,不在乎连续多久坐在桌子前做策划写文案,不在乎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了多久,我曾经以为牺牲的是自己的时间。我没有考虑到,因为我的这一点“不在乎”,我的亲人——最爱我的人,有的一下班就奔过来接我,甚至来不及换下工作服,在校门口的寒风中等了我将近四个小时;有的为我早早做好饭菜,自己九点钟还没有吃一口晚饭……
我能够闪耀地站在舞台上,就是因为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我做好这些最基本也最劳累的事呀!那么,如果说我是在追逐着满天繁星一样的光亮,他们则是在我身后的小屋里点亮了一簇温暖的灯火,默默无声,无怨无悔。
那次以后,我不再心安理得地接受家人为我做出的一切,我拿出一些时间,帮着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与他们一起读书、看电视,一起聊聊有趣的话题。在仰望星星的同时,我学会了回过头看一看,开始在意身后明亮的灯火。也许它不如星海的波澜壮阔,但我愿意用与仰望星空同样多的时间去注视它。
我知道,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头顶的群星和身后的灯火其实是同样重要的——它们一个叫梦想,一个叫爱。
人们总是在寻找一个答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相信,人生的意义,在于永无止境的探索,在于对真善美的理解和践行,在于不断追求光明美好的未来。
我们已经不可能知道是哪一天,在什么地方,什么人用颤抖的手引来火种,点燃亘古洪荒的第一堆篝火。可以想象,倘若我们祖先从来不曾发现火的价值,那么,也许到今天,人类还在莽莽苍苍的丛林中爬行,继续以茹毛饮血的方式寻求生存。我愿意相信,给人类带来火种的绝不是普罗米修斯,而是人类自己。所以,我们应该永远热爱光明。只有让光明的火焰照亮心灵,生命才不至于晦暗;只有崇拜光明,我们的一生才是明媚而纯净的,才是幸福的……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不断寻找着平衡点,辛劳与放松的平衡点,成功与平凡的平衡点,感情与理智的平衡点,有的人追求至高的荣誉和卓越的成就,有的人知足于岁月静好。
我认为,最重要的平衡点,是实现个人梦想与承担时代责任之间的平衡点。作为新时代青年,只有把人生的意义放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去,才是在追求最为光明的未来,我们的青春才会熠熠生辉,才会更加美好。
当然,追寻星光和守望灯火之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平衡点。
“我有群星在头上,唉,但是我屋里的小灯却没有点亮。”我从泰戈尔的这句话里读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我想,我也许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当一个人抬头仰望着星空的时候,如果没有人为你点亮屋里的小灯,眼前再璀璨的星空,也会变得虚幻而飘渺。几年来,我脑海里总有那个雨夜妈妈等在梧桐树下的影子,总想起外公和外婆做的那些饭菜的味道,以及爸爸来自远方的叮嘱。亲人无疑是最爱我的人,但是,爱着我们的不仅仅限于亲人,交通警察斑马线上的守护,接种疫苗时白衣天使的关爱,学校里各科老师的教诲……我们身边的灯火一直点亮着,小屋永远充满温馨。
太阳,繁星,以及屋子里小小的灯火,都能给我们带来光明和温暖。抬头追光的同时,记得回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