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是神奇魔幻的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秩序。飞机停航,学校停课,商业街停业,人人隔离在家中。身被困着,心忍不住要飞出去。而互联网恰逢时机,构建了无数种可能,来缓解这种困局。人们依靠网络办公、购物,依靠网络上课、游戏、看新闻……互联网见证着信息时代的巨大变化,也造就出众多的网络红人。
在年轻人聚集的BILIBILI网站(简称B站),人们便邂逅了这样一个超级网红——罗翔。只要是浏览过B站的,那么位列排行榜前五的“罗翔说刑法”似乎是无法回避的。罗翔是谁?百度显示,罗翔的身份是中国政法大学的教授。2020年3月9日应邀入驻bilibili,两天粉丝超过百万,半年粉丝量突破千万。罗老师是B站建站以来,三个月内涨粉最快的up主。
罗翔有什么魔力?能这么迅速地招来几千万粉丝的钟爱。从形象上说,罗老师个子很高,略驼背,头发不多,甚至有些秃顶。看外表,显然罗老师跟通常意味的“网红”差距甚远。罗翔对于自己爆红的原因也很纳闷,他曾在脱口秀节目中自嘲,2020疫情之下全民网课,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家最喜欢的居然是刑法课。
2021年6月,罗翔再次上了热搜。这一次是因为罗翔在访谈节目《我的青铜时代》中回忆了一段往事。2003年,当时的罗翔在北大读博士,还是个穷学生,在某商场的天桥上,遇到一个千辛万苦进京寻求法律救援的老太婆。当时的罗翔已经有律师资格证,但是他把老人家送到法律援助中心,却止步于楼下,没有勇气去跟老人一起面对案件。老太太似乎看懂了罗翔的心思,在表示感谢之余,劝罗翔不要掺和进来,“以免影响了前途”。最后一句话,深深戳中了罗翔的内心。
真正的知识,要从书本走向现实,真正的法律,并不仅仅是抽象的逻辑,而是每一个人鲜活的故事。要让公平和正义,不仅仅要在书上得到体现,更重要的,是在每个个案中得到回响。作为一个法律博士的罗翔,知识显然是有的,但是能不能走向现实,在真实的案例中运用,让追求公平正义的口号落实到每一个当事人的身上?简而言之,就是有没有将高高在上的法治理念,将生硬冷漠的法律条文,付诸实践的能力和决心?
罗翔在反省他自己,他将这种反省化为行动。身为法学教授的他,本可以脱离法考讲坛,云淡风轻过象牙塔里的生活。可是他没有,他进驻B站,参演脱口秀,接受“十三邀”访谈。他说他是一个普法者。他给每一个找他签名的法律学子,在扉页上留言“做法治之光”。
罗翔在采访中曾经说,所有他欣赏的品质中,在人类所有的美德中,勇敢是一个最高级的词汇,也是最稀缺的。这句话也许是一种自我回应,在这句话的另一头,是当年面对老太太的求助而表现得有点怯懦的罗翔。
回到最初的问题,罗翔为什么火了。从B站,到百度,到腾讯视频,到头条新闻,人们在各种各样的网络平台都能邂逅这个高高瘦瘦的刑法课老师罗翔。网络上众声喧哗,网红迭出,可是罗翔从容平静,用一口湖南腔的普通话,不慌不忙脱颖而出熠熠闪光。因为他那独创的仿佛单口相声讲段子一般的讲课方式?因为他一手塑造的法外狂徒张三?因为他的坦诚和对自己的不断反省和追问?也许都是,也都不是。有人总结说,他的课,外皮是喜感的口音,搞笑的例证;内核则是多年的实践和思辨中寻求的真理,催人上进,在追求短平快的视频内容消费产业中成了一股“清流”。
罗翔的刑法课视频不深奥,他常常说老百姓的基本诉求是合理的。他说应该反省在一个案件中得出的结论,有没有违背了民众最朴素的常情常感。他在课上强调:“根据法学观点得出的结论最终应当符合一般人的认知。如果一个买菜的老太太都能认同的结论,就是没有问题的。”罗翔讲解法律的基石就是回到人本身。他说法律的基础应该是“以人为本”,法律是为人服务,根本目的是为了人类更好地生存。
是的,所有人在追寻更加美好的生活的路上邂逅了罗翔,在追寻以法治国、依法强国的道路上记住了罗老师。罗老师说他注定是昙花一现,他只不过是信息时代,网红浪潮里的一小朵,一切的结局都已经写好。罗老师如今已经关闭微博,远离大众视野。但是千千万万粉丝依旧走在追寻法治之光的道路上,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