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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黄董畅 黄伟峰 浙江
时间:2021-11-02 点击量:330 推荐量:0 评论数:
				

家乡是永远的光亮

乡村的天总是低的,触手可及的云在头顶飞,一晃就飘去了。 夏风燥燥地熨过我的脸颊,蝉鸣虫吟也噪噪地滚过去,掺杂着外婆一点点腐朽的老人香。藤椅在院子里吱呀吱呀地转,远处我们家的麦浪翻涌过来。外婆温吞地讲故事,她的故事总是少得可怜,乏善可陈: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月光像把温柔的小刀,浅浅地切割我的神经。我垂头睡着了,身旁的扇子还是不紧不慢地摇。有时候梦中的欢乐是可以怒放的,即使是惊醒也会闻见外婆安心的笑。 我也做白日梦,当时的梦想就像乡村的云一样伸手可及。当村头小卖部的老板就是我的梦想。陈旧的玻璃柜里总是塞满了孩子的口水和惊叹,我喜欢霉迹斑斑的拐角深处,那摇摇欲坠的木柜中第二格的粉笔盒子。干干净净的味道,还有洁白的粉末。要是遇见阳光歪歪扭扭地扑进来,溅起一片粉尘,泛滥着文字的浓情。于是站在小店的角落愣神,身后人来人往,家常琐碎湮没上来,而我痴痴地做着动人的梦。在梦里的那一路,繁花似锦。春风得意马蹄急,瑞安花看遍几回。那一刻,光流转在我指尖。我以为是永恒。 后来我被带到了城里。我坐在计程车上,看路一点点拉长,云一点点升高。总觉得自己像蝉蜕下来的壳,晶莹剔透,一无所有。 我上了最好的初中。被分到最好的班级,有着最优秀的同伴。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好干净,和农村那种轰轰烈烈的脏乱差一比,简直是幸福到极致。可为什么呢?枕头却渐渐被填心酸的泪和发霉的琐事填满。我开始失眠。一开始只是变得眠浅又焦虑,但随着入睡时间越来越长,我清楚地感受到睡眠的流失,就像捧了一手的水,一滴一滴,滴在寂静中,滴在深沉的夜色里。我眼看着它越来少,越来越稀。直到有一天我躺了一整晚,门外的灯啪地亮起——父亲起床了。我才不可置信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彻夜未眠。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城里会失去做梦的能力,甚至失去了睡着的温馨。是一个差到极点的成绩压垮了我临近崩溃的底线,还是老师失望的神情被我捕捉?是发现朋友正在与自己渐行渐远,还是不合群的冷漠将要把我吞噬? 我静静地坐着,抱着腿,把脸贴在印花棉被上,注视门缝里漏进来的灯光。头涨到发涩,眼皮重重地合下来,又无所事事地睁起。心跳的那样快,似乎它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打着自己重金属音乐的节拍。身边是一片空旷的寂寞,暗沉沉地落在黑暗中。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城市的房屋总是有着良好的隔音设备,在保持安静的同时断绝了一切外来声源。我好想是被人遗忘的一块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慢慢化掉。不再拥有睡眠和梦是一件很可拍的事,我的任何烦躁都会潜意识地被黑暗无限制放大,折磨我已经乏力的精神。我不受控制地去想象一些琐碎到细碎的东西,精疲力竭,却无法停止。 失去了梦的同时,我再也找不到属于我的那片光了。 我似乎失去了见光的勇气。我总是在黑夜里抱紧胳膊卧在床脚,寒气像碎片扑棱棱地下落,刺痛我发麻的神经。父亲望着我灰色的时间,撇过我惊人下滑的成绩曲线。在一个薄情的晚上终于翕动嘴唇:“我们回一趟外婆家吧?”我睫毛颤抖,却没说话。 月亮深情地照着。一路无言。我清醒地看见时间——凌晨4:27。当车驶过我曾经离开的道路时,我 还未辨识清楚方向,眼泪已经无法遏制地向外涌出,烫烫地熨过我脸,流过我的嘴唇,像是抚慰我流血的伤口。温热的水滴在我舌尖化开。苦的。外婆家在后山上,残存的倦意温吞地笼罩我的头脑。一言不发地向上踱着。天更亮了些,流云浮动,风声细碎地传到耳朵里,越发贴紧我柔软的心。看见远处的麦香翻涌上来,我才恍然又夏天。外婆已经站在屋门口望着,我哭到笑出声来,快步奔向她,奔向梦里的乡村。风清啸地轻擦过我的耳畔,外婆干瘦的身体却填补了怀里空荡荡的位置。腐朽的老人香钻到鼻子里,天边万道金光骤现,漫过色彩明亮的地平线。 可是外婆还没说话,起床铃欢快地响了。我梦中惊醒,一时恍惚。我坐了那样久,似乎又过了一个长夜。最终释然而笑:人最大的孤独,从来都不是明月何时照我还,而是梦里不知身是客。这场家乡梦,虽然是场孤独的不圆满,但却是我心里永远的光亮。 我想,在继续走下去之前,我还需要痛快地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