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回来了,大院里静悄悄的, 少了几丝生气,多了几分萧索。走过院门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地望了望二楼的那扇窗,可它依旧紧闭着。
步入屋内,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客厅的餐桌,卧室里我的小床,就连角落里我的小书柜都还是老样子。但许久无人居住,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尘埃和浓浓的霉味。老屋就像一个颓废的老人孤寂地蜷缩在这里,时光早已带走了的它的生机,只留下一片荒芜。我带着满心的悲凉径直走到那扇窗前,打眼就望向大院,轻轻拭去窗上的灰尘,远去的时光渐渐清晰起来。
那时候,院角总随意倚靠着几辆自行车,一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朵朵红艳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两棵巨大的梧桐撑起半院葱茏的绿意,中间架起一根粗麻绳,隔壁阿姨刚洗的衣服正挂在上面嘀嗒着水花。楼上老爷爷总坐在院子里悠哉地烧着水,不时往炉子里投些木柴杆。待他烧好水哼着小曲上楼了,伙伴们便争先恐后地在灰烬中寻找木炭,在地上、墙上兀自写下一加一……
不知疯跑了多久,那扇窗总会不动声色地打开,探出一张温柔的脸庞,大声唤着:“宝宝,快回来吃饭。”我便会扬起一张小花脸,迎上奶奶宠溺的目光。我还记得,阳光轻盈地跃上她的银发,满是皱纹的圆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那浓浓的暖意便顺着小窗倾泻下来。这时,我就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大叫一声:“来啦----”,兴冲冲地跑上楼去……
这样想着,胸口一阵憋闷,不由得推开了窗户。许是生了锈的缘故吧,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的眼泪也禁不住随之泛起。曾几何时,奶奶就是这样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努力追逐着我的身影,猜测着我的脸上会有几抹污渍,裤脚又会沾上几多泥淖,肚子又会在何时咕噜咕噜响起。而今,立于窗前的我,也学着像她一样探出头去,一样用目光去追寻某个身影。窗外灿烂的阳光,一缕缕,一道道,慷慨地倾洒在我身上,那样暖洋洋,那样亮堂堂。
原来,那扇窗早已被阳光和爱填满。原来,那些逝去的温馨岁月,早已随着时光的打磨日渐丰腴。
推开那扇窗,我分明看见,笼在阳光中的她温柔地笑着,目光里是说不尽的温暖和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