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光的想象
小时候的大半日子都是在农村度过的,平平矮矮的房屋,闭着眼睛慵懒晒太阳的老人。时光在那里仿佛凝固了,悠长得望不到尽头。
后来,似乎也就在一瞬间,我长大了,离开了曾经的农村,也离开了曾经的慢生活。日子开始像流水一般,抓都抓不住。时光变得忙碌,如同工厂里冰冷笨重的机器,轰隆轰隆,一刻不停。
时光的确是一种光。流逝的速度和光的传播速度一样,极快,不易察觉;而且时光好似也是走直线的,不会因为你的悔恨就回头,而是一直向前走,走到天荒地老。
住在农村的日子里,一直认为时光是古意的女子,温婉清新。农村老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对时光的理解,想象中的时光就是黄昏时的天空,色彩斑斓却又清澈,小小的人儿对未来充满了向往,总觉得有数不清的美好可以去享受。
但当向往的未来真正来临时,一切却又不一样了。当初的那个女子消失得很快很彻底,时光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更年期的妇女,动不动就会暴躁,翻脸的速度真的比翻书还快。时光成了鞭子,打着我们这些随时可能懈怠的马,匆匆向前,不肯留下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慢慢地,“时光”这个小时候觉得很温暖的词语丧失了温度,变成了词典里冷冰冰的“时间,光阴;时期;日子”的解释。
重新认为“时光”有了温度是因为煎饼——街头六块钱一个的煎饼。每一次围在煎饼摊子前,总觉得有一种难言且隐秘的幸福在内心升腾,小时候那种时光无尽头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在煎饼摊子前袅袅烟雾和香气的氤氲里,在做煎饼大叔娴熟的技艺里,在小城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每当这时候,我都会暗下决心,将来也要做同样的事,让更多人感受到生命的温暖、时光的温暖。听起来挺可笑的,这年头竟然还会有人向往着卖煎饼,但仔细想想,向往的可能不是卖煎饼本身,而是背后日复一日的坚持以及一个煎饼所能给予他人的既能裹腹又能暖心的舒适惬意。说白了还是向往着童年的生活,向往着那段无忧无虑到自认为没有尽头的时光。
闲下来的时候也会畅想未来,畅想那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时光。或许到那时候,时光又会回到它最初的模样,简单、纯粹,如同冬日的热牛奶,给人以超过它本身的幸福感。话又说回来,幸福的时光都是奔走在热爱里的,热爱真的可抵岁月漫长。
因为煎饼,因为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在我的眼里依然很温暖。即使搬到了城里,即使现在的日子还不能忠于热爱,但只要眼中有光,心中带着对时光的想象与期待,“时光”会一直美好下去,一直温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