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顿饺子
今天的天气很好,湖蓝色的天空映衬着洁白的雪山 ,洁白的云朵点缀其中,偶尔从悬崖峭壁上飞出一只雄鹰,呆呆地盯着雪地上警觉跳动的一只羚羊。突然间,寒风呼呼吹过,吹散的云朵,吹来了饺子的芳香 。
是的,他,想家了 !
早已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再为患有痛风的老父亲端过一盆洗脚水,早已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吃到过母亲饭菜中独特的味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又是一年春节至,他想,回家吃顿饺子,帮父亲端一次洗脚水,帮母亲洗一次碗,将家里的春联贴得高些,将心中所有的思念化为见面时的一句“爸” !“妈” !
但,这里似乎更需要他,因为这样有更多的战友有机会回家陪亲人过一个年,但他,更想!
刚才时间到了,带着矫健的步伐走在归途,但他却不是归家的路,他抬头望都往家的方向微微转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
“你还有几个可以请假回家过年的名额,通过他的组织决定派你回家去看看 。”听着连长的话,他伸手接过连长手中的假条,那原本轻飘飘的一张纸,却在此刻,他觉得这比身上的装甲,更重 !
他再次望了望家的方向,等待着归期,盼望着归家的列车快快的来临。
那天到了,他比往常起的更早,提着那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但他迟疑了一下,缓缓地将行李放下,拉开那拉链,从重叠的整整齐齐的军装下,拿出小铁盒,他摸了摸打已经被磨平了的开关处 ,咣~,他缓缓拿出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陪伴了他无数个漫长黑夜的全家福 。
车厢里大都是客居他乡回家过年的旅客。漫长的车程让他们所感受到的不是劳累,而是一种离目标越来越近的不安与兴奋 。
但他很沉静,偶尔闭眼小憩,或抓头看看车窗外的风景,雪越下越大,车窗外一片洁白,他想:景色的别致,怎敌那故乡小城的诱惑力?又或是偶尔眉头一皱,似乎又在担心着什么 ......
果然,他的担心还是来了,由于路面积雪结冰,客车将原地等待路面的清理 ,他坐的更直了,无名指和食指不断揉搓着袖口的纽扣,车厢里很吵闹,但没有过多久又借借的安静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远方。
一夜已发去,他细细盘算着自己能否还可以赶上家里的年夜饭,他想,怕是赶不上了吧 ......
他拿出手机拨通母亲的电话,三秒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儿子,妈做了饺子,到哪儿呢?你爸早早的就去集上等着你呐!”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处。他摸了摸微微泛红的鼻子,说:“妈,路上堵车,您快叫爸回家吧。我可能又回不去吃年夜饭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说:“儿子,没事,我和你爸都会等着你呐,不着急,不着急,咱仨一定能赶上这今年的这顿年夜饭。”
下午两点,雪停了,车动了,他揉搓着纽扣的手终于放下了 。
一路上,他都在计算着离家的路程,规划着时间,偶尔微微一笑,偶尔眉头一皱 。
还好,上天总是眷顾着归家的人的。晚上八点,他到了集镇上的车展,他隐约忘记望见有一个头戴毡帽的人很像他的父亲,只是那人的背佝偻着。他想,那人定然不是父亲,父亲的背很直,很高 !
当那人转过身时,他惊了 !
他站在父亲面前,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父亲伸出冰冷的手准备接过他手中的行李,而他却将自己温暖的大手伸向父亲。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也不一样吧,这次是他将手搭在父亲的肩上。黑夜白的发光的雪地上留下两人一深一浅的足迹......
夜晚的山路很不好走,两人辗转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家门口,他远远地望见母亲的身影在灯光的阴影下晃动......
那天晚上,那个除夕夜,他过了一个特别的年,他吃了碗特别的饺子。
梦里,饺子如那五线谱上的音符,欢乐的跳动,慢慢的,跳进了他的心窝 。
有人问他,记忆中年是什么味道的?他说:是父亲冰冷的手,是母亲晃动的身影,是那一晚在除夕夜里同父母一起吃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