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望而不可即
夜空中,群星闪烁,星河灿烂,绚丽的星光直穿云霄照映在水中。水面雾气弥漫,朦胧出童话世界的影子是那么的美好却又是无法触及的虚幻。俗话说:“心中所向之物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晚间,住宅小区中被黑夜笼罩着,大部分人都进入了香甜的美梦中,只有依稀几盏灯亮着。“还不睡吗?”一道清冷的女声从房间门口传来,一个清瘦的小女孩坐在书桌前翻动着手里的《飞鸟集》皱着眉头分析着书里的句子的含义,听到声音回道:“嗯,马上,等把这个句子分析完就睡。”门口身长玉立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关上了小女孩的书,摆过她的身体正对自己,女子忽然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小女孩:“安之,今天你妈妈打了电话给我,说想见你,你愿意去吗?”被叫做安之的小女孩突然愣住,周围的空气好似被凝住了一般,一阵沉默过后,安之轻启唇:“姐姐,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好,你先谁,不用急着答复,晚安”随后女子关了灯退出来房间戴上了门。房间里只剩安之了,这一整夜辗转难眠……
清晨,车辆行驶在公路上,道路两旁的大厦飞速的退去,女子担忧的望着副驾驶位上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正皱着眉头睡觉的安之,心中叹气,“唉,终究还是去了”。
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天,那天安之没有去上幼儿园,有人过来给她换上白色的孝服、戴麻,同宗的长辈们来帮忙,家里设了个临时的灵堂,她就一个人坐在灵堂的板凳上,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哭声,哀声,还有他们在讨论下葬、火葬之类的话,还有那些她叫着大姑大姨的人在不远处簌簌叨叨地说着话:“听说是突发心肌梗塞,走得快,老杨家的儿子去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了”“当老师真惨啊,他闺女呢?通知了吗?”“安老师的闺女?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见到还是她带着孩子回来,已经六年了吧,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眼…”“怎么回事啊?孩子爸爸呢?怎么孩子是姓安啊?”“嘘,小声点小声点,那孩子还在场呢。” 那本来越来越大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听上去窸窸窣窣的,诸如什么“未婚生女”“对方是有钱人,不承认…所以才姓安”之类的,彼时安之才六岁,外公已经教她认得了很多字,竟然听懂了许多,她一声不吭,外公之前就说过:“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所以她没有插嘴,可是外公现在也不能站起来阻止他们了,安之慢慢的垂下头,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惨白的丧服,小小的身体像一小会僵硬的雕像,周围的大人们来来往往,操办着葬礼的相关事宜。隔天她早早的来到灵堂,按照大人的指示,上香、跪拜、烧纸,因为外公走的急,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孙女只得一切从简,可再怎么从简也必须要有孝子孝女披麻戴孝,主事的老人带点怒气地问道:“怎么回事?安家闺女到现在还没到,太不孝了!父母在,不远游!现在父母不在了,她人呢?”就在此时,门外冲进来一个女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扑通一声跪下,跪行几步到棺前凄怆地喊了一声:“爸爸…”磕了三个头后,她仍垂着头,双肩颤颤,抽泣不止,周遭的环境仿佛一下子安静了,灵堂里只有她那细细脆脆的哀哭,周围的人一点都不忍,纷纷别开脸,只有安之直直地看着她:“这是…妈妈?” 心里疑惑万千…仪式结束,灵车将开往殡仪馆去火化,按照村里的风俗,安之是不能同去的,车子开动扬起一溜灰尘。她艰难地昂起头目送着。
那年她才六岁,她甚至都还没有上幼儿园,她还未知生离,却已懂得了死别。
几天后,她们锁了老宅,去往高铁站,临近入高铁站前,“妈妈”回头,望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回首昂一昂头说:“好吧!走吧”,安之背着小书包,小步小步得追着她,六岁的她个子非常瘦小,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只觉得嘈杂陌生,她仰头看女仆,她一手拿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空着…她等了很久直到进入了车厢,也不见那只手探过来拉她一下,她们的对座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小男孩不习惯坐高铁开车不久就吐了,他红着眼眶红红的看着父母,他妈妈安慰着他:“没事的,宝宝妈妈让乘务员阿姨来打扫一下”他爸爸摸摸他的头,帮助清扫完之后就把他抱在膝盖上,陪他看猪猪侠的动画片,妈妈微笑的喂他水喝水之后,看了他们很久,她没忍住,瞄向旁边女人的头微微侧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面积的面孔,早就睡着了,安之把头转过来,抱了抱胸前的小书包,顿了一顿,干脆把头埋了进去,之后…
一身温柔的“安之”将她唤醒,“眼眶怎么红红的?怎么啦?要不要去医院啊?”语气是那么的急切,安之看着姐姐担忧的脸颊,车已经停了,远处有一对母子在畅聊,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出现在母子旁边,男孩欢笑着飞奔进男子宽大的胸怀,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是多么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啊,再看看眼前倍至关怀,满脸担忧之色的女子,安之突然明悟了那晚《飞鸟集》泰戈尔写下的一句话:“我有群星在头上,唉,但是我屋里的小灯却没有点亮,”是何含义了,“不要只记挂虚幻但无法触及的美好,近在身边的幸福才是最实际的”。
之后啊,安之庆幸遇见了她……
安之对姐姐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我们回去吧,跟她回个消息,走吧”女子看了看远处,驱车离开了。那远处一家人中女子的手机“叮叮”一声,有一条信息。
既然美好的东西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倒不如将那东西放一放,看看周围,虽很很平凡,却是最实际的幸福,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