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一点也不灿烂,至少我没有。
蜷缩在黑暗的屋子里,懒惰被无限放大,周围空荡荡的,透过格窗撒下的扭曲的阳光,刺目、晃眼,妄图榨干空气中最后一丝水气,连心脏都被烫得发颤。
“500+500=?”
映入眼帘的一串标题,很简单的数学题,但本能告诉我这答案绝对不是1000,好奇心作祟下,我点开了那个视频。
是日本侵华时期的影像,先出场的是一张战机设计图,左右机翼上共有两挺机枪,各五百发子弹,后面还有批注:共1001发子弹。
黑白色画面中的战机摇摇欲坠,一瞬间又燃起熊熊烈火,伴随着炸裂的油箱,如飞蛾失翅却执着于扑火的自刎姿势,近乎疯狂般冲向日军战机。
火焰灼烧炸裂掀起的热浪将空气撕成碎片,明明是足以打碎骨头的热量,却冷得我手指都在颤抖,是刺骨的寒凉。
画面似乎是温柔到了尽头,对即将逝去的生命都变得凛冽起来,模糊的黑白色渐渐粉碎成渣。
1001颗子弹,最后一颗,是战机和自己。
1700人,平均年龄23岁,全部壮烈殉国。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盘踞着半个屏幕的“致敬”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干涩,我想贯穿时间那沉重的隔膜去大声告诉他们如今是怎样的山河昳丽国泰民安,嗓子却如呛进柳絮般,一切都哑在脆弱的喉管,缺氧,高压,窒息。
心脏像是被钝刀剜的千疮百孔,随着每一次跳动往外渗血。
原来他们付之青春、献上未来是如此义无反顾,明知有去无回,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一去不回。
生命为之沉醉,他们穿上不曾穿过的战袍,守护着先辈们守护的荣耀。
他们也是神采飞扬少年郎,也曾在炫目阳光下谈笑风生,他们捧着一颗比锡更坚定的赤子之心来到世上,却卷入了时代的洪流,只有乌鸦无声的起落和那笔端沉重的思索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失控只需要一瞬间,支离破碎的防线在黑暗中一点点磨损着,眼圈酸胀,泪水朦胧了视线。
黑暗疯狂侵蚀着仅剩的一点温度,连呼吸都是止不住的颤抖,我落荒而逃般挣扎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沉甸甸的格栅。
真的,太明媚了。
现在是金桂飘香的时间,空气都带着点馨香。这就是秋天,叶渐黄,云无影,有泪落,日光在。
附着在角膜上的泪水随着艳丽的阳光蒸发,那日阳光晴朗的不像话,一如他们,会发光,闪着希望。
在没有后续的世界里,我推开窗户,看到了结局。
那是比盛夏还要耀眼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