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浮生若梦,我所追寻的便是无限的奇遇。
——题记
夜深人静之际,我正抓着子夜将逝的尾巴与练习册中明晃晃的“吃人”的题目作斗争,不过结果很明显,哪怕一道方程题也可以让我败得体无完肤,半羞半恼之时,一点黑风从我的耳边滑上了天花板——一只飞蛾正绕着我房里的灯飞舞着。
纵然临冬,这只乱舞的飞蛾却让我隐隐听到了那熟悉的夹杂着喧闹声的蝉鸣。
那年的夏天,貌似很热闹,却又分外宁静。那天也正是如此,夕阳下喧杂的校园,在晚自习铃响后,便如同一团烈火被海上的巨浪扑灭了一般冷却下来。而原本那浑浊不堪的喧嚣声,转眼间就只残留下不谙世事的蝉那毁人心智的歌声。距离中考还有3天之际,纵然晚风送来的只有炎热,可每个人都不得不与那吃人的题目作斗争。正当我渐入佳境时,忽而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了一声惊呼:啊!这声惊呼如同一块打水漂的石头,激起了一阵阵的浪花。我扭头一望:一群惊慌失措且愤怒不堪的羊儿正面对着一只灰色的——飞蛾?平时蜘蛛都不怕的损友们居然被一只飞蛾吓到了,哪怕已经用尽全力地收缩嘴边的肌肉了,甚至用手指掐着自己大腿,可却越想越有趣,最终还是不禁放肆地大笑起来。那天,我亲自证实了“笑是会传染的”的事实,整个教室都因此充满了欢声笑语。那只飞蛾仿佛在她行进的轨迹上撒下了点点使人愉悦的神奇粉末,随后便以灵活的身姿从容地从数本即将劈下的书下逃出了教室。
霎时间,除了刚刚追飞蛾的同学在骂骂咧咧地回座,整个教室又渐渐冷清下来——我才想起来台上还坐着平常最不近人情的政治老师!当我低下了头偷偷瞟向他时,却发现他是那么反常:没有眉毛紧皱,没有脸色涨红,而是看着台下的我们痴痴地笑着。
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有点尴尬了,他竟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对我们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讲说,具体讲了什么早已记不清楚,只大体记得他欢欣雀跃地谈到了他的高中生活、高考时的感受以及与朋友间的分开的落寞。那时的他似乎也没有这么严苛,貌似岁月和生活不仅在他脸上画满了痕迹,还在他的心上刻下了一道道伤疤。
他的讲说在下课铃响起后戛然而止了,他最终以一句夹带哭腔的“谢谢你们啊”,带着他那双泛红的双眼走出了教室。
我有点迷茫,却又似醍醐灌顶。中考临近带来的紧张感貌似早就冲刷了我的个人感受,无论是父母还是老师的关心,我都只会以一个“嗯”敷衍了事,可他们的批评指点却会让我分外紧张难过。虽然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必须要上重点高中,可这是我真正想要追寻的吗?
那个晚上,貌似很炎热,却又分外寒冷。我和几个朋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去饭堂买夜宵,而是在一侧教室走廊的尽头,挨着栏杆,眺望着我们共同走过的乒乓球室、食堂、篮球场和最初相遇的宿舍的点点亮光,谈起了我们各自的追寻。即使一起作伴了三年,有的甚至已经超过了六年,可在那天,我才知道我们的追求各不相同:有的要回去学习接手厂里的生意;有的要准备出国留学;还有的要回去老家读书……
那个晚上,我在床上辗转难眠,因为我发现了我真正的追寻是什么了:是真挚的友谊,是憧憬的未来,是我能够享受晚风的自由…..可我在追寻着憧憬的未来的同时,却又不得不牺牲掉一些同样是我所追寻的东西,这种痛苦让我辗转反侧。
回过神来,已过数刻。白炽灯还在散发着它那刺眼的光芒,那只飞蛾却与那天的她一样早已不知去向。人走茶凉,那天的痛苦却没有使我不堪回想,我想,这大抵是因为我已经领会了:我们的目标只是一盏似有似无的灯,而追寻路上所邂逅的宝贵记忆,才是我们追寻的真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