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是一个奇妙的地方,一件文物牵着一条时间线,走进去,就感觉万线交织,在空中一碰,就可以触发一段历史,一段时光。那天,我走进了奉化溪口的博物馆,与旧时光撞了个满怀,展开了一场奇妙的想象。
馆内有个展厅,面积不大,但一走进去,我就不想再出来了——这里展览的,是江南一代,特色的婚俗文化。
先看到的都是一些小物件,亲眼见到那一双双比我手都小的鞋,“三寸金莲”终于有了参考物。接下来是家具,用朱砂染的大红的柜子,篮子,箱子,一场来自清朝的盛大婚礼在我的脑子里渐渐有了雏形——千人婚队,十里红妆,礼炮声响,隔着几条街都能沾到喜气。我的脚步渐渐加快,因为我没看到这场婚礼的高潮,而这场来自清朝时的婚礼却快要结束了——展厅快到最深处,时光的旅行要到尽头。
好东西都留在最后——我看到了。
那是一顶做的极好的轿子,小小的轿身围着流苏,有几百片精雕细琢的木块,画着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再用传统的榫卯结构,一片一片拼接起来。二百五十多个人物聚在顶端,想象着它抬起来的样子——跟随着轿夫一起一伏,二百五十个人物仿佛活灵活现。而新娘子坐在这顶耗费了万个工时的轿子里,这桩婚姻就完美了。
我想象着它被制作时的样子——做轿的师傅也许一生就那么一顶——人物已经刻好了,师傅在为它贴金箔,二百五十个,个个要贴的饱满,有光泽。轿身是不用钉子的,一个个凹槽拼接起来,竟然比钉子还牢固。师傅的妻子也帮忙,红色打底,金线勾勒,再缝上流苏,喜庆吉祥。挂在轿周围,更显富贵。师傅已做的双眼发红,但他仍在干——他期待着完工那一天,那时,万工轿就是他的代名词,是他的骄傲。
睁眼回到现实,那万工轿已在我心里重新定了义 。
一顶轿子,也许就是一个匠人的一生。万工轿传达的不仅是那个年代灿烂的婚俗文化和富人家对女儿的宠爱,更是历代以来,恒古不变,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神。这次溪口之行,这场关于时光的想象,我受益匪浅,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