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人们总是忙忙碌碌的生活著,或许,很多人对于生离死别早已司空见惯。离别看似离我们很远,但不知道哪一刻,它便悄悄的来到了你的身边。
那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看似平平常常的一个晚上,独自身处澳门的我正和国内忙生意的妈妈打著视频通话,开开心心的跟她分享著我一天的生活,直到要睡觉时挂断了电话,一切都很顺心。正准备安心入眠的我突然接到了电话,那时的我还以为妈妈又想我了,接起电话就打算开玩笑,那知,电话里传来了妈妈颤抖的声音,我可以听出她在极力地控制著她的情绪: “外公不好了,进了抢救室。” 说完就挂了线。
她的话让我晴天霹雳。
我楞住了,我甚至不敢去询问她原因。那一刻,我好像呼吸都暂停了,好像做著一场梦,不知愣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刚起身坐下,一幕幕往事又出现在我眼前:幼时,外公留在广东一直照顾著我。我是一个经常丢三落四的人,总是把重要的东西随手一放就了事,到需要的时候就慌着找,虽然外公宠爱著我,但是,他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惯著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把妈妈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抢过来硬要塞进自己的包包里,妈妈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结果到了晚上,包包就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哭著到处找,外公就在旁边,看著他也不帮我,我很不开心。过了很久,等我得到教训了,他便从背后拿出了那个包包递给我说: “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吧” 。原来是我随便扔在了地上,外公捡了起来,他并没有即时拿给我,也没有立马对我说教,只是等我著急了,有切身感受了,才同我说上一句,这就是外公的教育方法,他令我亲身明白到保管好贵重物品的重要性。那次以后,我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再也不会丢三掉四了。他还是一个善良的小老头。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去逛集市,看到一个摊位在买小兔子,我吵着闹着一定要,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就给我买下了。开始,我天天守在笼子旁边给它们喂菜,看它们玩,没过几天新鲜感过去了,我就开始对他们不理不睬了。第二天,外公一大早的就把我叫醒,迷迷糊糊的我跟著外公去了菜市场,看著外公在那采买兔兔的粮食,回家之后又打扫了兔笼,把剩菜剩饭给了家附近的流浪狗狗,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用行动教会了我责任和担当。晚上,我抱著外公的手臂,我们一起看著电视,当电视剧播到军犬牺牲的画面,我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扭头一看,我家小老头也早已经泪湿眼眶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外公哭,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啊!被他发现我偷看他,他马上就擦干眼泪,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家小老头真的太可爱了。 去了澳门读书以后,外公也回到了家乡,每次打电话给他,我就会很大声的用贵州普通话喊:“外公!”,我家小老头也会用同等的语调答应我……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现实,我死死的攥住时间,嘴里默默地叫著外公,我祈祷著,祈祷著会出现奇迹。
又过了一会儿,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说,她跟姨妈准备立马回老家,她叫我不要急,先快点睡觉,有消息会告诉我,接著就挂断了电话。我紧紧的握住手机,坐在床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我开始不停的打开手机,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信息。我无论怎么问妈妈,她都告诉我外公还在抢救室,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事情觉得不对。于是,我就把电话打给了表姐,开口的哭声证明了我所想的一切。妈妈果然骗了我,她说:“外公已经被拉回家了”,余下的话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挂的电话。我的外公,从小带我长大的外公,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明明下午才打过电话给他,我还跟他约定好了,暑假,我就带他和外婆去云南玩,他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食言了?
当时处于疫情最严重的时期,澳门也是只进不出。我开始像疯子一样找各种询问电话,我怎么样才可以回去,怎么样才可以看到外公的最后一眼。我没有找到,我就坐着发了一夜的呆,一切都好不真实,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甚至没能留下一句话……
第二天,我拖著疲惫不堪的身子上了学。如今回过头来想想,真不知道当时形同“丧尸”的我是怎么完成语文测验的,只记得我握著笔,每落下一笔,眼泪就往下掉几滴,脑子里全是外公的身影。当回过神时,发现卷子上全是我的泪水,急忙移开。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觉得我的精神要崩溃了!我急匆匆地结束了测验,并找到了班主任请假回家。
无法想像我那几天是怎么过的。我一个人身在澳门,所有亲人都赶回了老家。想想外公从小最疼爱的那个却无法回去为他守孝,好心痛啊!我尽管知道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但我还是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关心关心他?爲什么没有多去陪陪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他身体的状况?为什么没有回去见他最后一面?我的外公啊,我的外公啊!我数天夜不能寐,每时每刻跟姐姐视频著,我在手机里翻看著外公的的照片,到他火化的时候,我直接崩溃了:哭到自己无法呼吸。他们让我劝劝外婆,外婆不吃不喝,可是,我连自己都劝不了,怎么去劝外婆啊!但是,我还是假装镇定地跟她说了一句:“外婆,我已经失去了外公,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好好活着是对外公和我们最好的安慰。”
外公的离世对我的打击比所有人想像中的还要大。他走后很久,我还是没能走出来。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吃不下饭,一闭眼就是外公的身影。我慢慢的发现,我甚至有点厌世了,但是我谁也没说,我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到了夜晚情绪就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我好累好累,我打电话给表姐,我告诉了她这段时间里我的所有事情。她沉默了好一会,接著,她说陪我去看医生,但我十分抗拒去看医生,她也没有逼我,只是静静的当我的聆听者。她没有小心翼翼的对着我说话,反而很轻松的跟我说笑,那时的她要淮备考研,非常的忙碌,但是,她却坚持着每天跟我通话。
“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死。”
我说完这句话,两边都安静了。不久,我听到她稍稍硬咽的声音说道:“外公不希望你这样的。”
我一直无法调节我的情绪,于是,通关后,我就回到了老家。我跪在外公的坟前,外婆告诉我,外公之前在家就一直念叨着我,他老人家不求我们有多么大富大贵,只希望我们生活的快快乐乐。是啊,外公永远都是乐乐呵呵的,也是最宠爱我们的,他宁愿自己不吃也要买到我们爱吃的。小时候努力读书拿奖就是爲了拿回去给外公,让他高兴,他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这是别人所不能给予的。他把我辛辛苦苦的带大,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糟蹋自己的生命?
他们那个年代追寻的目标是努力活著,努力的建设自己的家园。而我们这一代追寻的目标是不负老一辈的希望,接过他们手中的火把,让这个火把在我们手中烧的更猛更亮。
他是我生命中永远的光亮,他是我人生路上的那一束光。他虽然离开了我,但是,他在我还未达到的地方提前为我点好了灯光,照耀着我前进的方向。我要朝著光的方向,努力去追寻。
外公:您的爱、您的善良、您的为人处物,将永远埋藏在我心底。我一定会好好读书,永远牢记您的教诲,不辜负你的期望。
我真的好想你,常来梦里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