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在《窗》里写道,窗子打通了大自然和人的隔膜,把风和太阳逗引进来,使屋子里也关着一部分。春天推开窗,阳光正好。青春应如向日葵,把阳光织入逐梦追光的灵魂,把花瓣化作金色的羽翼,趋光而翔。
午时的秒钟好像走倦了,在表盘上轻轻叹息。我伏在凌乱的书桌上,照着课本把方块字后面的空格填满,窗外薄荷叶浅浅的清香渗过纱窗与洁白的试卷上淡淡的油墨香相融,太阳穴隐隐作疼,喉咙里涩涩的,早春的丝丝寒气凉了我才泡好的茶。纯净的阳光攀上我的窗棂,漏进叶隙,洒在我的左半脸上。“烦死了,烦死了,直晃眼睛!”我莫名一阵暴躁,狠狠地扯下窗帘,将星星点点的阳光拒之窗外,灰暗反而让我沉静,也许是我的心在逃避光明,繁忙也暂且让我忘了它。唉,又是一道难解的题,所有不会的试题似乎都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又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知,无能。如果没有烦人的考试和作业,那么青春一定是无尽的欢快吧……
秒钟被困在表盘里,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哈哈哈,奶奶快来看…….”是孩子的笑声,清脆响亮,划破了沉默的午间,像一颗挂在枝头的红苹果,圆润又脆生生的,然后就是老人慈祥而温和的絮语,像木针织出的毛线,温暖而安心,楼下似乎有着无尽的无忧的快乐,热烈地在阳光下徜徉,甚至漫进我这扇寂然颓意的小窗,我的心像被一股力量牢牢地牵引着,它握住我的手,鼓舞我跃入另一个世界,青春不言弃,拼搏,勇于挑战,敢于探索未知,才会让青春绚丽多姿!
“哗——”拉开窗帘,我奋力推开窗,一大片金黄灿烂的阳光跃入眼帘,老小区的楼房,灰暗的水泥石阶,几根悠长的电线,两棵粗壮的枇杷树,寻常的景象此时披上了别样的光芒,那一瞬间,竟似乎惊艳了我的整个春天。一个笑得灿烂的小男孩,抱着一束开得灿烂的向日葵,墨绿的枇杷叶上跃动着金色的光点,一切都笼着金色的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与我的小屋紧紧拥抱在一起。
那个小男孩抬着毛茸茸的脑袋,为天上飘过的流云而欣喜,为偶停在电线上胖乎乎的麻雀而欢呼。他手中的向日葵也跟着在春风里摇曳,向阳微笑。我呆愣的望着他,好像看见几年前一个顶着蘑菇头的小女孩也在那里,她为楼下两只胖乎乎的的兔子依偎在一起午睡而惊喜地挥动着小手,瞪大充满稚嫩好奇的双眼,却不敢喊出声怕吵醒它们,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像极了阳光下绽放的向日葵。儿时的我总为一些寻常景色,琐碎小事而欢呼雀跃,笑逐颜开,不需要理由的开心,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和憧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困难,也不知道什么叫难题……
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太笑着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苍老的眼中却是清澈的,充满慈爱与温暖,就像我的外公外婆。小男孩快活地笑着,讲着他世界里的故事,讲着他看到的神奇景象。那两张笑脸还常常在我的心里浮现,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住几楼,但他们的心一定沐浴在阳光里。
那天之后,我的心又开始追逐光明,去找寻那一份鲜衣怒马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像鸟儿拥抱蓝天,像向日葵倾心于太阳。从那之后,我意识到,生命之光的价值的衡量,不用尺子或天平,而是用一颗热烈的趋光的心!
如今,老房子离开我了,它陪了我七年,那些快乐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却化作了几滴思念的泪水。但它赠予我一颗追光的心,它给我勇气与信心,去追随生活中惊艳了双瞳的光。现在,我能做的便是以一段稚拙的文字来纪念那些流逝的时光,去展望继续向光而生,且行且歌的未来。
搁笔,推开窗,阳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