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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林钰洁 黄忠 浙江
时间:2021-11-13 点击量:175 推荐量:0 评论数:
				

信仰是永远的光亮

1927年的夏天酷热难耐。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晰记得灼灼骄阳肆虐肌肤的痛感。南昌街头摆满了各色清凉解暑的饮品,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我在大舅的茶铺里帮活,最近总听到喝茶的人谈论什么“革命”,什么“中共”,什么“国共”的。乱世之下,也是不缺喝茶闲聊之人的。听着外头人的交谈,大舅在柜台前长叹一声:“唉,看来又要不太平喽。” 可纵使再不太平,日子总是要过的,茶铺总是要开的。我每天进进出出给客人端茶倒水,倒并没发觉外面有什么大动静。 “请问你们这儿有龙井吗?”我顺着那温润如玉的声音抬头,看见一位身着蓝色西装的小先生站在我面前,嘴角带笑。这位公子哥可真是仪表堂堂,看他手里那精致的牛皮包,想必是刚从国外回来的。“自然是有的。您请坐?”我利索地从柜前跑出来,学着西洋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挑了个外头的位置。我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近桌边往茶杯里倒。“小兄弟,你知道南宁路怎么走吗?”“这儿是南安路,顺着这条街往下走,到了卢记糕点往右拐,就是南宁路了。”我热情地回答道。“多谢了。”他那儒雅温和的语调,让我有种说不出的亲近。约摸坐了十五分钟,他付了钱起身离开。 南昌的天气阴晴不定。那日以后,一连下了好几场暴雨。这日天刚放晴,大街上却吵吵闹闹。不是各家摊贩的吆喝,也不是来往行人的高声闲谈,而是一支整整齐齐,气势汹汹的队伍在齐声呐喊。全部都是年轻人。“大舅,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我对眼前的景象一头雾水,却又觉得颇为壮观。大舅漫不经心地往外探了探头,叹道:“又是在闹革命!自打三年前,这群年轻人越来越能折腾了。今天算是开不了张喽,不知道待会儿闹出什么人命来呢!”说罢拉着我关了门板,上楼去了。 我待在房间里,满脑子想着外面的动静,便跑到窗边俯视楼下的街景。那群男男女女们举着牌子或旗帜,上面写满各种各样反抗国民党的标语。一声比一声响的“反对白色恐怖”,“抵制内斗,一致抗外”,有股冲破云霄的气势。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怎么也看不到人群的尽头。我望着他们像一条长龙似的顺着南安路往南宁路走去,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惊,还有点激动。攒动的人群里,我看见了那位小先生。他和周围的年轻人一样,昂扬抬首,高喊口号,跟着队伍向前走去。这位小少爷也跟着送死?他年纪轻轻的,瞧着也家境阔绰,以后前途定是大好的。这脑子也犯糊涂了? 一声似是要冲破天穹的枪响震的我颤了颤。往西面望去,国民党的士兵带着枪和游行队伍正打了个照面。“快点散了!不要影响街道治安!不然我这枪可不认人!”领头的军官一声怒吼道。可游行队伍依旧整整齐齐,甚至还有继续往前走的架势。领头的军官见状,提着枪又往天上开了一声。“我数三下,再不散,这枪可就对着你们脑袋放子弹了!” 我站在楼上,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可楼下这群人却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他们这股坚毅的模样,似是镇住了军官。他转头对身后的军队下令:“都给我抓起来带走!”瞬时间,街道上一片混乱。他们开始争执,拉扯,打斗。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军官已然愤怒到了极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冲着人群疯狂开了几枪,打中了几名年轻的男女。鲜血溅出,他们应声倒下。我看见一个女学生倒下时望向东面,眼睛里的那团墨黑,掺着我读不懂的情感。如大舅所言,真的闹出人命了!我扭头再次看见队伍中的小先生,他就站在茶铺前,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却依旧冷静地站着,没有离开。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一股劲儿冲到楼下,掀开门板,一把抓住他。“小先生,出人命啦!你快进来躲躲吧!不要去送死啊!”我焦急地想把他往里拽。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依旧是那温和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小兄弟,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是我的信仰。”“信仰是什么?有命重要吗?”我真是又着急又疑惑,直想跺脚。“是的。信仰是内心所坚守的东西,它赋予人生命的意义。对于我来说,信仰是永远的光亮。你以后也会明白的。”他冲我笑了笑,决绝转身,还替我关上门板。“诶……”“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跑出去干嘛呀?送死啊?”我刚想再上前说点什么,大舅跑下楼揪住了我。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等我再上楼,怎么也找不到小先生了。外面的人声,枪声持续了很久,最后归于平静。 第二天一早,外面再次响起那令人胆颤心惊的声音。隔壁卖早点的张叔告诉我,国民党要押昨天游行示威的人去北大门枪决。我楞住了。那么多年轻人,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全部都要残忍地终结吗?他们做错了什么呢,那些标语上的话,全是实话啊!在国民政府眼里,对错是怎么区分的呢?该做的,不该做的,又是怎么界定的呢?要像小先生说的那样,以后我就会明白吗?以后又是多久? 我求张叔买猪肉时顺便带我去行刑场看看。我从没有这么巴不得见不到一个人。他千万不要出现在那里。我在心里无数遍默念。“我去打猪肉了,你在这看吧,等会来找你。”张叔转身离开了,我站在行刑场前,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青年走上台。好奇怪,我明明和他们非亲非故,为什么泪水会在眼眶里打转?我仔细辨认着那些面庞。终究是看见了他。小先生站在第一排,第六个。明明才过去一天,他却发丝凌乱,脸上像是被抹了灰,还有一些血沾在他的衣服上。相比初次见面那个风度翩翩,干净得体的先生,此时的他,憔悴的很,却依旧那么出众。他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恰好与我对视。依旧是冲我微笑。 两边的士兵提起枪,准备处决。台上那群人,依旧意气风发,昂扬挺拔。突然,小先生面朝天空,铿锵有力地喊道:“吾辈生于二十世纪竞争之时代,生于积弱不争之中国,生于外侮日迫,自顾不暇的危急时间,安忍坐视而不一救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周围的青年纷纷加入:“吾辈生于二十世纪竞争之时代,生于积弱不争之中国,生于外侮日迫,自顾不暇的危急时间,安忍……” “突突突……”机关枪冰冷残忍的声响渐渐淹没青年的热血嚎啕。“走吧走吧,别看了。”张叔拍了拍我的肩,提着猪肉扭头走了。我站在原地,只感觉全身冷热交加,有股说不出的情感正在喷薄。 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中共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也许和大舅说的一样,我被同样冲动,鲁莽,轻狂的革命青年带偏了,居然在最腥风血雨,动荡混乱的时期选择加入中国共产党,参与革命。也许是我频繁回忆起那段往事,终于在某个瞬间突然明白何为“信仰”,何为“光亮”。每晚茶馆打烊,我总是眺望巷口,默念着小先生的赴死遗言,只觉得那幽深黑暗望不到尽头的街道,有零星微光,不断汇聚,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