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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傅芷祎 楼佳钰 浙江
时间:2021-11-13 点击量:166 推荐量:0 评论数:
				

痊愈

痊愈 “生命是纯粹的火焰,我们靠我们体内一个看不见的太阳活着。” ——托马斯·布朗《瓮葬》 00 在他灵魂也寂静无声处有一块未成熟的空白。 01 录音文件一 “真要培训那孩子吗?” “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这样的精英生出来的小孩,看他的成绩,从随堂到突击检查到阶段评测。真的天赋异禀。” “可我们两个天天在这待着,谁去照顾他呢?” “对啊,我和琮心都是高中毕业才被选进军校培训的...虽然说给的假期是陪他到初中毕业,那也只是一年回去两次啊,长官。未免太苛刻了,他才几岁。” “大局为重,洤衡。你和孩子他妈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他配个机器人助手,三年时间足够让他具备顶尖的破译水平,马上就可以和你们团聚了。” “可是我和洤衡都...” “嗯?” “不想——” “不想他来这里,长官。” “两位。我真的看好他。” “我明白...谁都不知道下一次爆发是什么时候,但有天赋也未必适合这一行,小洤不是个那么坚韧的孩子。而且现在,说实话有那么危险吗...” “没有极端的考验就没有成功。纳米将是有史以来最接近人类水平的机器人,但其毁灭程序会让小洤那孩子蜕变。搞破译的人,孤独点是正常的。” “这样做还是——” “听我的,值得一试。如果失败,我们都得完。” 02 任务 纳米?能听到吗,纳米? 好像有声音在叫我。声音是由物体振动产生的声波。上面两句话的发出者是... 人类。哦,他来了,黑色制服,帽子在手上,电子牌上很多勋章。总司令。 “纳米,告诉我今天的情况。” 我的职责是每天播报天气状况和危险指数。后者是一个百分数,但是并不知道代表的具体含义。我理解“危险”和“指数”,但是完全看懂汉字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今日:阳光明媚;空气质量良好;危险指数0” “做得好,纳米!” 我喜欢被司令官夸奖的时候,任务做得好,就会得到认可。每当这时,那个数值就会变化——哦,忘了说了,听说我的样貌像是一个毛绒玩具,不过在我的“心脏”处有一扇小窗,里面有些火星。现在火星小小地燃烧着,数值变为0.05. 但是这种温暖并不是恒定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熄灭。下一次也会同样地燃烧一次。 我看着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噢对,”他拿出一片东西,插进我额头旁边的口子里,大概是有备而来,但没想好怎么开口,“纳米,听着,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你可以马上读取那个芯片,里面有全院的学习系统和一个男孩的资料。” 什么?! 我的电路板要烧起来了,进入基地里任何一所学院都比只会读天气来的有趣!虽然说我是工作伙伴们中最接近司令官的一个,可别人都有复杂的事情要干,有的在调试军械,甚至有的还在锻炼。至于那个男孩......我想我会先去读一读心理学然后学会“社交”。 “纳米,看好那个孩子。” 然后他转身走了,背影伴着我额角的烧灼而模糊起来,旋转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哪次学习会持续这样长的时间——他好像转过来看着我了,我的芯片, 在我的芯片里埃特巴什码的栅栏打开了一整个矩阵的天才、 在基地边缘有一座方格信件排列的仓库、 好感度百分之百是随堂测验最高级的报废...... 接收完毕。好感度:0%。温度:正常。 今晚的云后有落日的强光,连成一柄长长的剑,指向灰色围墙辽远的角落。 03 纸团 20% 眼前这个仓库是我要找的地方了。里面那男孩名叫洤遇,父母都是上校,性格特点...额没显示,好像是因为从其他学生那里得不到足够多的交流样本,或者说是最近一年根本没有有效交流,无法分析。奇怪,上午八点明明有理论课,怎么会显示他在这里? 敲了三下门,没开。门上没有正常的钥匙孔,倒是在密码锁上贴了一张纸: “闲人免入 除非猜得对 ” 难道他和司令官是串通好的?空格一共十位,当作热身,我运行了一下新装的系统。答案是十个z。 这是一间废弃的军械仓库。失去子弹的枪挂了一整面墙,枪口朝下,积灰把它们原有的戾气盖得模糊。“戾气”这个词是我在他的资料里学到的,他曾用这个词评价过一个同班的男生,而那个男生则用“怪人”予以了回击。 确实是奇怪的人类才会有的居所。一盏半亮不亮的灯悬在仓库顶上,把底下的钢材照的生寒。有一辆旧摩托靠在入口旁,座椅上堆着一堆教科书。在右前方我看到那个男孩了,他的桌上散落的稿纸铺开着,后面是张下铺堆满东西的双人床。梯子上耷拉着一角棉被。 洤遇坐在床上,惊异地看着我。但是像是刚睡醒。 “你谁...?” “我是纳米。受司令官指派来关照您的学习和生活。” 他从枕头边上拿了副眼睛,盯着我。“纳米?是那个天气机器人?” “...”行吧,想必大家还一时难以接受我现在的身份,“如果你想知道天气的话我也会播报的。” “怎么会进得来?明明我每半天都会换一次。”下梯子的时候,梯子发出了点吱嘎吱嘎的响声。他蹲下来,开始找我的接口。 “都隐去了。你找不到的。这种字母式的再多个几十位也很快能破。不过为什么是十个z?”我以为在这里不会接触到这么简单的密码的。 “啊这个嘛,”我才发现学生的制服不是黑色而是藏青色的,他的电子牌那里,排位曲线几乎是一条直线,“是因为在睡觉所以用了一长串z。既然都打开了,今天就不去改了,”他好像不打算研究我的芯片在哪里了,“司令官让你来干嘛啊。等下...别是给纪律处分吧,今天也没去上课,可别是抓我走的。” 我看着他,本能地摇头了,但是又点了头。 “为什么不去上课?我的使命是关照你的学习和生活,现在你需要去教室或者训练场,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多一分钟,这是不对的。” 他看了看我的显示屏以确认时间。“不去。” “这是司令官的命令。”话说出口我有点后悔,就我前两天对心理学和社会关系的学习成果来看,说话要有分寸,对于这样的未知的人类不能太强硬和直接。我尝试用人的眼光监测他的情绪状况,但是很显然,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我说我不敢,你相信吗?” 开玩笑吧?我把我的屏幕投出来给他看,“除了上次阶段评测,你十条对九条输给了一个...反正你是第二名,其他每一次你都是全对唉,还会不敢去上课?我都替教官觉得可惜。”全基地的学生都是尖子,在这之中,洤遇的能力曲线还一直居高不下。要是有天国来的密码,大概也只有他有希望看得懂了。 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没有优等生的那种从容,目光被束缚在桌上。“有脑子没用啊。宁可...看不懂。” “上面是什么,是练习吗?”我正要滑过去看,被他用手肘重重地撞开了,我就这么仰着倒了下去,幸亏是毛绒外壳,不至于把额内的东西碰坏了。 “啊,对不起。” 他没有来扶我,像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司令官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有时也是这个表情。 洤遇犹豫了再三。把一团拽的皱了的纸抛到我面前。 “ofmzgrx” 简单来看,倒序对应过来是Lunatic:名词,意思是疯子,贬义,不常用。 有点不对劲。“但是其实有很多别的解读的方法,没准是另外的词呢?”一边说我一边开始帮他算,但是很遗憾的事,恐怕等我说完这句话还没有排出来什么合理的解释。这不可能,我脑中可是计算机啊。 “就是这样。你指望他们能编出什么来...”洤遇把桌上的纸一张一张揉起来,扔到下铺上的箱子里。那里已经有不小的一堆。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他们觉得我聪明,解不出来的谜都来问我,结果久而久之收到的就是这些。你知道吗,上次那次测试...” “你没拿满分,罕见——” “因为最后一题答案是lunatic。” 贬义词。贬义词会对人类的心理造成一定的伤害。长期受到人身攻击和负面评价容易引发焦虑不安甚至抑郁的情绪状态。不行。 “看好那个孩子。”这是我的任务。 我打开那扇玻璃小窗,将那个疯子纸团靠近那簇燃旺了些的小火苗,让火焰爬上它的褶皱,然后扔到那个箱子里去。 烧了起来。仓库里烟雾缭绕。幸好这里太偏僻,根本没人搭理,烟雾报警器也只是装饰。 洤遇的双眼里倒映着两团红色。经观察:那不是眼睛的病症,而是人眼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的表现,是正常的。 他转过来,问了一句“为什么”。 04 全知 我想给纳米讲个故事,但我还是没有说。 从我有记忆的时光开始,“生活”一词就不是无限的,因为所有的密文都能找到密钥,所有的明文都可以被隐藏,我也从来没有走出过基地的围墙。 教我们的军官常常在换,记得其中有一任说过什么,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样的,普通人也靠破解密码和编写密码来生活。生活就是密码,有无限的复杂性但是只有有限的可能性。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上面这话还是父亲说的。 很遗憾,我不知道父亲叫什么名字。当这个基地里的人到达一定军阶之后是要被保护的,正如司令官只会被叫做“司令官”,对于任何一位新老师我们还是同样地称呼他们“教官”,以免他们的真实姓名被泄露。不过我觉得大家反叛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或者上级的人只是想让我们通过样貌、表情和举止记住一个人:这些便是认识他或者她的密钥。 我真的不知道父母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叫洤遇,所以爸应该是姓洤的,至于母亲...我希望我的名字是和她有关的,因为我与她见面的时光比见到父亲还少。 拜托了,我希望他们别哪天把我忘了或是不得已要抛下我。从小学开始,我就隐约能感受到他们的身份对我的影响——当我经过课桌,靶场,打字机,电脑,破译室,任何一个地方,那些人他们都在讨论我。有人甚至以为我是司令官的孩子——但是不是,我知道司令官长什么样,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总有人说,每次考试我都是被透了题的那个。可是我无法解释当我在题面前坐下的那种感觉,一种奇异的轻微扰动——其实是没有振动的,一切都是静止,但当题目摆在我面前,它的暗号就不可控地在我脑子里出现。是,我很难说这很痛苦。我是被外力驱动着得出答案的。这种感觉曾经还没有,但最近越来越强烈。我的主观意识并不想看懂,但是我总能知道答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我想,是我收到第一张纸条的时候。 不想再写。当时一群人围在教室后面大声讨论着,送了一张他们无力解决的密文给我。 是,无力解决。他们无法解释我是个怎样的疯子了。我印象哭的最厉害的时候就是那天晚上,但是很可惜我不能退学,因为没有这条规定允许我进行申请。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我后来的反应,我把那张纸拿给司令官看——我是不想要利用我父母身份的特权的,虽然我并不知道父母在从事怎样的工作,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司令官可能更偏爱我,而我排斥这种荫庇,但那次我感谢我拥有它。 我把lunatic的字条,揉乱了的,又小心地展开。这是我十几年的生命里最不能容忍,也最为委屈的一次遭遇! 结果司令官把它又团成一个纸团,还给我说:“当年我和你父亲大半夜在那个仓库破的,也是这条密码。” 相似的人果然会有相似的经历——我实在是看不起我的同学们,美其名曰是战友了。用低级的密码来动摇我的信念,让我意志涣散,无法集中于下一次破译——这果然是计谋。 结果司令官不像往常那样把他的谈话尽可能精简在一句(可能是为了避嫌),用非常真挚地眼神看着我,问:“你父亲有告诉过你,你为什么叫洤遇吗?”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我爸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这些...”我感觉名字也无非是一个代号。但是我好像从没想想过这个问题:大家好像都有名字,都不一样,都是来这里之前被起好的,但是几乎没人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被这么称呼,在我们接触的所有东西里,好像只有名字和睡觉不是密码,有的时候做梦甚至都是暗示。可能因为我们还没有军衔,被叫“新生”有点麻烦。但说来也奇怪,难道不是用数字代替更为方便、更适应以后的战斗和乱局?难道我们不是一开学就被告知不能情感泛滥要时刻冷静,那对我们的名字,对这种独特的、尚未改变且无法解释的东西也应该是一样的——不能乱猜,不能错误解读?这种担心是该有的,所以我突然不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保留着这两个字三个字。不过对我来说是没必要担心的,有的时候我宁可别人不知道我是谁,这样他用一个代号或者数字来叫我,来骂我,我也不会那么快就反应过来对象是谁了。 只有父母叫我的时候,我才真的觉得我叫“洤遇”。 “所以我为什么叫洤遇呢,长官?” 司令官笑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以我对你父母的了解,这也是一个密码。” 我顿时恐慌起来了,总觉得身体里缺了一块什么。这么久了,唯独对名字,对这个未知,我提不起任何兴趣。没有一点感觉。离我最近的一个密文,我却没有发现,也没有看懂。从那次谈话以后,我放学不回宿舍,搬到了现在住着的这个仓库里。冬天这里很冷,里面有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破败的壁炉。 这机器人的火...倒是还有些暖意啊。 05 心 24% 在那之后箱子里的火倒是被他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扑灭了,可是我玻璃小室的火却罕见地,久久没有灭掉,微弱地亮着。 “你没回答我。为什么?”洤遇走过来,他看着那一小团火。 “好感度...?” “这是什么。” “写在窗户里面的。” 不对,我记得那里以前是危险指数,怎么现在变成好感度了?我安静地查询: “火焰强度随着所追随之人对你的好感度增加” 他看到这行结果了,“谢谢。” 他把手贴在了窗子上。 “这里是你的心脏,对吗?” “我想是的。但是我没有人类的身体结构,所以不完全是。” “那这里不是心脏,是心。” “心?” “心和心脏是不同的。” 我准备打开一本近义词辨析词典,不过被他从触控板上关掉了。 “不是都说机器人会自主学习吗?这东西书上可找不到。因为我也没有明白。” 这有点故弄玄虚(刚学的成语)的意味。不过看在他真的应该很聪明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今天帮他烧掉了一些东西,好感度上升到了40%,应该是好事对吧。 “走吧,再不去训练场要被教官骂了。” 06 靶心 45% 基地里有十个训练场,大型的有三个,分别给破译区,作战区和集会。破译区的训练场主要是教学楼、破译室和室外的一些障碍。 到了训练场,洤遇说今天可能是一次突击检查。 “所以检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可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敌人,只是一年又一年这样训练罢了。” “洤遇!磨蹭什么呢,快来集合!” 教官的声音从室外场地的中央响起,他身后大概有二十来个密码学院的学生,已经排好队,隔音的耳机挂在脖子上——据说外面的人也会这么干。清一色蓝色制服。 洤遇慢慢地跑过去。 “三十个俯卧撑。” “报告!”一个长得很高的男生瞬间举起手来,“让洤遇这种天才少爷做俯卧撑,也太不合适了!” 一片人都笑起来。几个女生还稍矜持些。 “报告。做好了。” “去。”教官走到那男生的前面,“然后你,给我安分点,还轮不到你来笑他。” 边上又有人不乐意了。“整个基地就偏袒他呗,要是没他爸妈他怎么进得来,怎么考得出啊!” “你们听着,”看得出来,教官很努力地尝试压制躁动的人群。“这里是基地,是学校。别搞任何小动作。今天只破三道,出发。” “等一下!你们看他边上!” 所有人突然看到了我。我的存在该不会对他来说是种负担吧... “唉那不是那个报天气的”“对啊司令官边上那个”“行...内定晋级了,我退出”“不是都说是为了打新兴机器人的吗...他果然是内鬼吧”。 “别讲了!” 是洤遇。 “不是什么司令官的走狗或者靠父母的废物!” 教官示意他停止,可他已经扯着我往仓库的方向疾走起来,我说着,一边跑着,喊着,别吧,你现在心率不稳,已经严重超出了这个专业该保持的范围,被教官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 “没事的。什么没见过。那些纸团都烧了,现在轻松多了。” 他转过身去,“要比的话,我们毕业那天决赛见。” 当天晚上,我监测到他做了噩梦。 07 水仙 50% 黑暗的森林里没有鸟兽。枝干向上生长着,在其下仿佛置身一个洞穴。 向前走,有一处不知是日光还是月光的倒影。是圆形的湖泊。 我走到它的边缘处,还需要拔掉很多和我半个人差不多高的杂草。黑色已经差不多侵蚀了一座森林的绿色,湖是银色,像是黑洞中也有一个微缩的宇宙。 我瞥见一晃湖中的人影,仔细看,不知道那是谁。 “疯子,这疯子在这!” 背后,前面,左前方,斜上面,一瞬间都是人,都是生物,都是空气在叫我了。怎么办,这地表在塌陷,向后退一步就要坠落,向上的天空也在摇晃。 心一横,我扎进水底。 在摇曳混沌的水下我看着上面。 根茎缠绕,一朵水仙花沉了下来。 08 解梦 60% “你做噩梦了?”我好不容易借着那梯子爬上去。他又刚醒,一副失神的样子。 “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附身了,”这个故事我也看过,“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叫纳西索斯的神,生的俊美异常,一日偶然在湖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沉沦而无法自拔。最后变成一株水仙,生在他跌入的湖边。”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可是我甚至都没有看过这个故事。” 这也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心脏处的火突然烧的烈了起来,有一种情绪(或者是情感,我不知道)促使我不得不回答。“洤,遇,也许。也许你也需要尝试看看自己。”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用直呼他的名字,这让我和他都有点不适应。他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我: “希腊神话,那是什么?”他慢慢坐起来,“在我的记忆里,从小到大除了密码,除了书和锁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 “我这有书”,我从文学库里拼命地找,翻出一本几十年前就绝版的神话给他。 在我心口处无法黯淡的火光里,他看了整整一夜。 睡去后,页码久久停留。留在“火神”的字迹上。 “普罗米修斯”。 今夜他会做一个叛逆的滚烫的梦了。 我点进这五个字。 顿时,数值飙升到100%,我的火苗充盈了整个玻璃室。 “怎么回事?”我好像失去了正常的功能,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可以和谁对话。我摸到身体的左边,幸好,火苗还在,我猛地想起没有人通知过我好感度累积到100%这个最大值会有什么后果。 黑暗之中是司令官的影像,浮现出来。 “纳米,做得好。” 一种莫大的恐惧席卷我身,因为听到这句话中那火没有更热,那数字没有正常上升而是呈指数增长,书籍、文字的排版在我芯片中变得紊乱而没有章法。 “长官,这是什么意思?洤遇他在哪里?”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当他对你的好感度累积到一百,意味着你帮到了他,也意味着他的能力已经足够独当一面,即将成为最出色的破译家。” 太好了。成功了。“那他现在在哪里?明天就是毕业典礼啊?” “不不不,你没有理解。纳米,请原谅我,完成任务之后,在你的芯片,你的意识识别不到的地方有一个自毁程序。”影像颤抖。 自毁?自毁? “在好感度达到100后,程序就会启动。”画面破裂。 可是洤遇呢?洤遇?洤遇他没有朋友,洤遇他受着辱骂,洤遇以后会不会再收到纸团?洤遇他还没和父母团聚,洤遇还没有毕业,洤遇他还有那么多的故事没看,而我就要毁灭? “对不起。但是像他这样的天才,必定是孤独的。没有智力和情感可以对他造成威胁。你也是智能的,并且他对你太信赖了,所以抱歉。” 他消失了,倒计时24小时在我的天空里动起来。 09-1 普罗米修斯 100% “什么?毕业测试没有任何材料?” 题目就在训练场的中央,四个空格,我们每个人都被发到一个密码箱,这就是今天需要完成的一切。 上午纳米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本想借昨晚的时光和他讲讲我的故事,但是,唉错过了还是错过了。他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也明白。 啊,对,其实他不是人,但是他有比他们更暖和的温度。 纳米,昨晚我梦到了一座高山,高山上的锁链捆住一个巨大的躯体,一个巨人赤裸地斜靠着山脊,他的神情模糊但是能感受到苦痛。司令官,爸爸,妈妈。山的顶端有一座火炬,不能久看,亮得我眼睛好痛,全身被灼得发烫。 但是梦境按道理是不会有感觉的。那是谁?是谁? 啊,纳米。是你书库里的神话,是你神话里的那个神,普罗米修斯,我看见他了。 或许司令官是为了测试公平暂时带走了你吧。 不安。对着那个小箱子,我看不见空格,只看得到那座山了。 纳米你不在吗?那四个空格好像你的四个玻璃窗格,里面都有火苗在跳动。 答案?什么是答案? 我记得那天父亲借司令官之口告诉我,我的名字叫洤遇,这是我的人生,我的密码。密码之外也是我的人生,这一切的构建始于纳米胸口的那团火,那里的光,你的光让我读了一整夜,然后做了梦。 答案?答案在哪里? 纳米,纳米。纳米,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也是密码,我该做的梦好像已经被注定了,一次纳西索斯的重生,一次普罗米修斯的劫难。 纳米,这是你给我的考验吗? 还是...啊,这样,这样不对。密钥是永恒存在的,只有密文和明文会变。 难道说...难道说对你来说是例外?这一切都是巧合? 我们可以只是单纯地做梦? 09-2 他羡慕纳米前面的那团火。因为曾有人骂过他不过是个空有脑子没有内心的壳。 或许在他的心脏处从来没有一颗真正的心,能够微微发烫而不灼痛自己。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痊愈。” 痊愈,洤遇。不到十分钟,他提交了最后的答案。 10 毕业 录音文件二 “你听说过洤遇吗?” “当然啊,是不是上一届那个十分钟通过毕业测试的天才。” “是,就是他。但是听说他退学了。” “怎么会?他爸妈都是基地高层,怎么会让他走呢?” “不知道,好像是因为他解出了比要求要完成的题目更深一层的密码。司令官都没有想到。” “他是不是有个机器人一直陪着,不会是作弊了...” “啊?你说纳米?没,纳米本来是智能的,听说史无前例地自我退化了。降级成了一个没有意识的机器人。” “那后来呢?后来洤遇去了哪里?” “好像是出去了。但是走之前他抓着一个毛绒玩具,说什么,他先走了,但是说不定还会回来。” “再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事谁知道呢,快去训练啦!” 毕业那天有好多人问我,出去之后要做什么——这样好的天分,怎么可以离开基地。 我右手攥着纳米,左手和他们挥手道别。 我说,做一个明亮的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它为我自毁了,我也不想孤独到自燃——不过万幸,纳米虽然不会说话了,还有一块小小的屏幕亮着,透过它,仿佛又能看到火,那里曾经有一簇为我们燃烧的火苗。 “阳光:明媚。空气质量:良好。幸福指数: ? ” 让太阳从心脏处升起来,生命会真正痊愈,填补那个我耿耿于怀的缺口。 我们走吧,我们没有熄灭。还有,洤遇,我带你和纳米一起,去找太阳之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