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骑士是我,公主是他。
我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他的到来,却彻底改变了这种情况。好在,迫于经济压力,父母把他寄托给乡下的外婆。以至于这样,我们起码有三四年没见过面。
后来,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我和他才见了第一面。即便身上留着一样的血,在从未相见的时光里,我们仍是和陌生人无异。
“你……吃糖吗?”我问。
他声音软软的,小声回答道。“吃的。”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还是要故作镇定地回答我。他并不是多么吵闹,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听雨落,玩拼图。
他沉默寡言,内向腼腆。
见到人要打招呼,总是我先,他躲在我身后腼腆地笑,小声地问好。
后来,到了上小学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孤单影只。宛如一只绝城隔世,顾影自怜的黑天鹅,平静地掠过水面,从不斜眼看其他白天鹅。只是偶尔游到岸边,与我诉说。
后来,日子再往后翻。他就一直徘徊在学校,家里,兴趣班,走也匆匆,去也匆匆。
临近比赛时 他俯下身,小声请求我。“陪我去比赛,姐姐。”
“你自己一个人去不了?”
“爸妈没时间,而且我没钱打车。”他无奈的摆了摆手。我半信半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时间?”
“不信你自己去问问看啊。”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身走开。
如他所言,爸妈还真没时间,没办法,我只能陪他一起去比赛。那天一清早,他便早早起了床收拾东西。即便是他自己收拾,但还是个孩子,总会有缺漏的地方。他的道服和身份证还是我帮忙带上的。
他站在门口,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忽地,他突然转头来了一句,“穿件外套再出去,外边下雨。”
“啊?哦好。”我下意识地答应道。
初秋的雨,拂过夏日腐败的栖木,带走腌脏和污垢,最后只留下一个崭新而又闪闪发亮的世界。
他撑着伞,伫立在雨中。
他的伞微微倾斜了一点,我站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念着车牌号。等我们上了车到了目的地,我开车门先下去,雨小了,我不急不缓地撑开伞,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下车?”
“你先把伞撑好。”
我被他给气笑了,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是公主吗?”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不介意。”
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钻出了车,躲进了我的伞下,还顺手把伞给抢走。
日子流逝的快,后来,我去了外地上学,他和父母住在一块。即便见不着面,我却缠他缠得紧。不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是开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即便有些事从父母那里知道,我也装作不知道,缠着他问。他很少主动联系我,只是看到了我问他,他就会回我。
哪怕他只是只言片语,我也甘之若饴。
前年暑假,我回了趟家,父母都在外地谈生意,只有他一个人来接机。
我拉着行李箱,一边腾出手给他打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
许是风大,把他的声音拉得忽小忽大。可我听清了,他说。
“我在11号门,你在哪?我去接你。”
周围的喧嚣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他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荡。
“你要是怕走错,我们共享位置,我去找你。”
“嗯,好。”
见着他远远奔过来,褪下了一身冷漠和疏离。他朝我奔来,带着一身少年意气,一往无前。
他眼底一丝清明,含着竹间荡然清风,含着西楼独坐听雨,也含着风声吻过寒柏。
他许是真的长大了。
时光把他从腼腆的青稚,带到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很久之后,骑士是他,公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