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性德《木兰花令》
若要我来说,我以为,若要将纵横中华上下一千年的词坛比喻成一片星空,皎皎明月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启明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辛弃疾。
而从我的角度望去,我只看见了一颗不甚耀眼的——纳兰性德。
诗词的力量,说起来我深有体会。是日午饭毕,我坐在书桌上背书,忽然心有所感,提笔在纸上写下来一句“称意即相宜”。现在想想,真是心血来潮。这大概是昨年的事。可是今年,桃花之月吧,我偶然在书柜上发现了一本《纳兰词》,便拿来看。
起初我提不起兴趣,先前除了习过纳兰性德的一首《长相思》,对这个词人的便不甚了解了。只是我翻到《少年游》,瞥到那一句“称意即相宜”,拍案叫绝之际,又觉得有些熟悉。捯腾记忆,这才恍惚之间想起来,可不是我昨年偶得的诗句吗!
我再找到那张纸上面我的墨迹,真真切切!我确定之前并未看过这首词,怎么会一字不差地写下来呢!归根结底,这也不是一句多么妙的词吧,只是我与纳兰性德对“喜欢”有同样的认知罢了!
如此一看,虽然境遇不同,时代不同,我却与四百多年前的诗人产生了共鸣,竟殊途同归了。这便是诗词的力量,知己无处不相逢,我认为,纳兰性德就是我的那个知己!
从那以后,我认真研读纳兰词。纳兰作为一名清朝的词人,毕露的锋芒被长短句盛行的宋朝的群秀埋没了个干净。他的词没有太多华丽、晦涩的辞藻,却总能让我眼前一亮。
将纳兰词列在一起,大多鳞次栉比,有一种氤氲的情感。我觉得他的词眼无非是“落花”,“残花”,都是寄予在一些衰败却有美感的景物上的。各种各样的花开花谢,都是纳兰情感的变化。起起伏伏,如“又是梨花欲谢,绣被春寒今夜”,他的措辞细腻得让人感觉他不是一个“美髯公”,而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深宫女子。
纳兰词自成一派,有别样的美感,也是让我觉得最为多情,刚柔并兼的。我最钟爱的两句,一句是“不信鸳鸯头不白”,一句是“称意即相宜”。后者已经在前文提过多次,可见是十分合我胃口的,那便来说说前者。仁者见仁,可能客观来讲,这句词真的没有什么惊艳的地方。不过我觉得,联系当时背景来讲,这是纳兰献给他妻子的,妻子卢氏才貌双全,实属良配,亦是一个知性女子。秦观暗自慨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而纳兰性德却告诉我:“人咫尺,天南北,不信鸳鸯头不白!”
是啊,一个人为情所伤,恰恰证明他是一个性情中人。对爱情的态度不同,感受亦不同。有人为情所伤,会告诉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而有的人,却会黯然神伤——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我说纳兰的词是极有力量的,他是我跨越百年相逢的知己。他的一切的一切,对爱情的向往,或是年少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全落在了纸上。他的推敲揣摩,每一字一词,力透纸背,砸在我的心上。
这便是诗词的力量,纳兰词的力量。诗词,让我们超越时空相逢。
余秋雨曾在《借我一生》中说:“放他三千裘马去,不寄俗生,唯贪我三枕黄粱梦。”我认为这是评价我的知己,纳兰性德的最为贴切的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