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微微,像月光下晃动的海浪,温和而柔软,停留在时光的背后,变成小时候的故事。在遥远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有他未曾见过的山和海。这一幕,是他想象过很多遍的景色。
“冀予,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走出这个村子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外面繁花盛开,人声鼎沸,有更好的方向和阶梯。”年迈的妇人微眯着眼,抬头看这个青涩莽撞的男孩,用皱皱巴巴的手帮男孩掸了掸肩上的灰。老妇人便颤颤巍巍地往地里走了去。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同学们的读书声朗朗。也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的,冀予撇了撇嘴。“出来一下。"班主任叩了一下冀予的桌子,走到教室外说道。”你奶奶今天摔了一跤,已经去医院了,你去看一下情况。"”好......”男孩跑了出去,如孤鹰一般驰骋,飞快就不见了踪影。等男孩到了医院,刚刚还在七嘴八舌的人一下子噤了声。冀予也没顾着多想,奔向奶奶,握住了那被时光打磨的干枯的手。“奶奶,奶奶,摔到哪了,还好吗?"”没......没有,奶奶没事啊,咱现在就回家。“出了医院,冀予扶着奶奶的手,半天没有说话。”我们冀予怎么啦,怎么不高兴呀,别担心奶奶,奶奶没事啊。”奶奶笑了笑。男孩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奶奶,我不上学了,我没想过离开这村子,我不想和您分开。“奶奶瞪大了眼睛,指着冀予的的鼻子,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冀予我们去山上看看,看一看,好不好......"
山上,微风徐来,像月光下晃动的海浪,温和而柔软,停留在时光的背后。另一边的山底,有冀予未曾见过的景象。是男孩少时不断幻想去往的地方,可长大后,这些都被风吹散了。山外,人群川流不息,灯火彻夜长明。万家灯火皆闪烁在男孩眼前。将希望冀予自己,让未来把握在自己手中。“冀予,这是你的名字。”老人轻轻念到,"在那陌生的世界中,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这个村子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你一直停留。在不久的将来,我应该只能在天上望望你了。”说完,奶奶许久不出声,山风好似将老人的话语慢慢吹散,却留在了冀予的心中。那一晚很漫长,漫长地足以让一个青涩的男孩重拾少时的梦想。
在那之后,冀予开始一点一点重回课堂,捡起落下的知识,努力着在班上跻身前列。每每遇到挫折时,男孩总想起那晚,憧憬这自己与老人在那万家灯火之中,会有一盏属于他们的光亮。可那天还没来到,奶奶却没有时间陪他等待了。
“奶奶......"沙哑的声音成了这病房唯一的动静。”冀予,哭啥呢?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早了些。“老人吃力地看着这个泣不成声的男孩,”奶奶,对不起,是我没好好照顾你。“男孩惭愧低下头,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老人的异样。”孩子啊,别自责了,你是奶奶的骄傲啊。奶奶走后别忘了多抬头看看,奶奶会变成一盏光,好好在天上望着你呢。‘语罢,是漫长的死寂,男孩愣了愣,缓缓抬起头看着老人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孔,就那样睡着了。
十年后,一名工程师带着他的队伍来到这个小山村修筑公路。村民们欣喜不已,欢迎着他们的到来。一个人问道,“那工程师真是个大好人,咱以后去外面可就方便咯。还不知道这工程师叫什么呢,可得记住了。”另一人在旁回应道:“好像姓冀,叫冀予......"
他曾去过远方,也看遍这世间大好山河。但他永远没有忘记他的初衷——好好报答这一方养育过他的土地。这就是当初那个小小的男孩对时光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