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网课上好了,我出去走一圈。”戴上口罩,换好鞋,一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唉,整天满满当当的课,只能沦落到大晚上出来透透气了。
小区的步道没什么人,昏黄的灯光下,模糊的影子短了又长,不知在追寻些什么。徘徊无措间,脚下的方向也书写着迷茫。有个苦闷的声音又开始在脑海盘绕——题山题海,没日没夜地苦学,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考进名校?然后毕业找个体面的工作?……
迎面走来一对母子。“我不要补课!就不要!”孩子嚷着,扭着身子,踢着脚。“不补课,将来像刚刚那哥哥一样街头卖艺吗?”母亲没好气地推他一把。
目送他俩走远,周遭又静了下来。远远地,果然隐隐有乐声传来。街头弹唱,这便是不体面的工作了么?侧耳细听,很好听啊。脚步不由自主,循着乐声,牵着我的影子,走出了小区的边门。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转角处的花坛边沿上,一位“街头艺人”坐在路灯的光圈下,抱着吉它专心弹唱,嗓音也干净得仿佛透明。格子衬衫,板刷头,宽肩,略显单薄的身材。我暗自叹息,分明是大好青年,怎么就成了刚刚那母亲嘴里的反面教材了呢?两个阿姨聊着天走过,其中一个迅速瞥那青年一眼,摸出两个硬币往他琴盒里丢去。一枚硬币弹了出来,聒噪地落在了地上。歌声微微颤了一下,青年抬起的脸上,眸光灿若星辰,接着他又低下头去,仿若无事地继续弹唱,“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我靠在不远处的树上,闭上眼,默默地听。歌声中有着一份纯粹,不知不觉传递着一种柔和却又坚定的力量。
很快,一曲终了。我还意犹未尽呢,张开眼,不免有些怅然。只见青年收起了吉它,手里捏着那两枚硬币,又从牛仔裤兜里摸出两张纸币来,蹑手蹑脚地走到花坛另一侧。我这才发现,那边躺着一个乞丐,头发花白,身前放着一个空盒子。青年轻轻把钱放进去,背上琴盒向前走去。
这分明不是卖艺而是义卖嘛,我的脚步再次被牵引,不自觉地跟了上去。没走多远,他就拐进隔壁的新村,笑着跟门卫大爷招呼。大爷哈哈笑着:“再不回来赶不上开学了,你这孩子支教苦头吃透了,黑了!瘦了!”
隔着围栏,我目送你走入灯火阑珊,融入远方的光点。适才苦闷迷茫,此刻心下豁然。你给了我苦思不得的答案——不懈努力,向光而行,未来才有能力无惧人言,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活成一束光,照亮一方世界。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那晚之后,即便偶有心中烦闷,这段歌声总会适时响起,给我指引,催我奋进。
何其幸运,我曾邂逅那夜空中最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