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和时间等待着任何人。
——题记
蝉鸣午后,一成不变的曲声早已让人头脑发胀,昏昏欲睡。日光潜移默化,在不经意间直直斜射进窗口,打映在水泛起的阵阵涟漪中,最终消失殆尽,无人问津。
啊,舒适!我这么想着,放下了握得生疼的笔。可能末夏闷热的天气,我的脾气似乎有些暴躁,走向窗边,狠狠地拉开窗户,任凭在这时节里仅剩的一点风吹拂我的脸颊,享受夏风带来的清爽。
但就在拉开窗户的第二秒,一声巨响就吓飞了刚刚站在屋檐边的几只麻雀——是对面天台上的小男孩。顿时我的兴趣被这一切扫了个全无,正要转头就走,余光却瞥见了小男孩的动作:他的动作十分笨拙,似乎正要抱起什么东西,但只因力气太小,摔了个屁墩。但他却没有放弃,俯下身来停留了一会儿,可终于吃力的把那东西抱了起来——是一只铁皮花洒。也许就是那东西刚才发出了那么大的声响,可能是因为花洒里的水太多了,使得地心引力把他往下坠。而刚刚他俯身的动作被围墙挡住了,我并没有看到,但我猜他可能是把水倒出来了一些吧。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花洒,轻轻地将水倒在台边的花盆里,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像是棉絮飘落在了绒毛上,无限的柔软立马被放大,在微风中向世界各地传递着。
我看得愣了神,等到思绪真正地被拉回现实时,他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时我才仔细观察起他养的那几株植物:虞美人,茉莉,月季……不管是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绚丽的或洁白的,都散发这一种无名的光辉,从远处就能感觉到这种魅力的吸引。
接连几天,我都能在窗外的天台上看到他。我发现他要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小,身着着宽大的老头衫,背后已经被汗渍浸得微微泛黄;腿上套着麻袋似的迷彩裤,轻走几步都能兜起一裤兜的风,总是带着不知疲倦的笑容打理着花草。他为数不多的常绿植物——绿萝,不仅娇嫩欲滴,而且都垂到了空中,在风中不停摇曳着,与晚霞一起共舞着华尔兹。
他这几天来天台呆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打理完花草,也不回去了,就一个人望着楼下的门庭若市发呆。起初,我以为他是在看楼下孩童们的嬉闹,但自从发现答案并不是这个时,我就愈发感觉他愈发奇怪了。
每次等他走后,我不断地猜测着:在这速度快的时代里,认真养花的人还有多少?还在用铁皮花洒的人还有几个?这些我都无从所知,只知道他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终于有一次,我在大人们的闲聊中,得到了故事的真相:他叫小于,本应是个幸福的小男孩。但身为他消防员的父亲,却丧身于火海。家人们为了给他一个完美的童年,决定不告诉他这件事。所以啊,他才会每天在天台上盼望着,看着父亲的车何时才能归来。而他穿那一身滑稽的衣服,是为了让他在父亲回来之前,快快长大。
我又望向了窗外,看见他正好在天台上发呆。不过这次,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对我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他的植物,好像在向我炫耀着它们。
天似乎又晴了一些,但我明白着,我眼前的那个孩子,已经变成了一束阳光,清扫着心中的雾霾。
我对他报以微笑,接着又看向了那株绿萝:它变得更意气风发了,依旧在空中不断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