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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陈星语 李芳 浙江
时间:2021-11-14 点击量:222 推荐量:0 评论数:
				

火是永远的光亮

火是永远的光亮 火温柔地噬进一勺亮晶晶的生活,翻滚着、流动着、蒸发着,留下了不会是一丝丝灰,而是柔软的我们——火带来的不是失去,更多的是创造。 <壹> 方糖 C↓+泪↑ 在一条忙碌的街道旁,常常有人大喊道“鸡毛换糖呀!”多少小孩从角落中拾起过年藏好的鸡毛,哼着歌小步跑去那里,如此渴望小竹篮子里面的一小块方糖。另一边一小个低低的房子,水泥墙——地板上依旧存在毛刷的印迹;这是我妈嘴里的不“齐”。在台州之后,我只叫妈妈为“阿姨”,也不懂得原因,怕是因为“妈妈”这样的叠音节总为她们带来“造作”的不舒服。 可我和弟弟每日只有一碗绿鸭蛋搅成的羹——浅薄且无一丝油水,总是令人乏味。三分钱一包烟,一块钱一个绿鸭蛋,在外人眼中我们真是令人艳羡。我的父亲是杜桥中学的校长,而同时我的妈妈是老师傅——裁缝,每每看到我妈在房间里都会坐在缝纫机前,嗒嗒地工作着,戴着眼镜,发丝挽在耳后,手指在针线间穿梭。她常常去客人家中工作,一去就是一整天,傍晚回家后带来一小块方糖,嘴里念叨着:“在爸爸来之前吃完,知道吗!”这只是极少极少的时候,我们早已习惯与摇晃灯光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小时。 “军!上课了!快,要迟到了!”我妈朝着后院大喊,手往围裙上掸掸。为军捏着一片停留着蚂蚁的绿叶,跑了过来,“来了,来了,不是还不迟吗。”他站在我妈身后,她悄悄传递了棒冰——可能是为了不让我看见吧,因为她常说女孩子吃冰的不好。可我的爸爸总是给我带来街角大排长龙的面包,只是简单包在塑料袋里的,表面呈微微的黄色、侧面油亮油亮的那种面包。“为什么为军没有?”我盯着仅剩下的半个面包,嘴中的只是纯纯的甜罢了。爸爸拍了我的头:“没事,别被他发现了,他不用吃的!”其实不只一次为军在门口偷听,又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之后偷偷向妈妈告状,这可能就只他可以得到冰棍的原因吧。 之前总是随着我的爸爸一起转学,我也常常抱怨,刚刚与新同学熟络起来,正是准备打开心扉结交真心朋友,就被他连着工作教案一并带走。他对于老师、同学总是严肃的——微微皱着眉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胡须像是精心修剪过似的,如此整齐地扶在人中上,双唇抿着,若在讲话时也会露出笑意。他要求我在学校里叫他“邵老师”,只会在有事情需要他帮忙时撒娇似的绕进办公室,黏入他的臂弯,不止不止地叫着“爸爸,爸爸”。他常常偷偷往我的桌洞里塞进玻璃瓶装的牛奶,在过道上遇到邵校长时,我必须要向他点点头以示那瓶冰冰冷的牛奶早已在我的胃里加热到完美的三十七度了。 在我八岁的一天后,我妈妈的眼中不曾存在笑意。我的爸爸去世了,在家里还有的,只是他的工作笔记。也是在那天我才发现原来那个小木椅子上是有裂隙的,我和弟弟之后一直在努力——努力让我妈不要生气。“为军啊,我出去了,之后把肉汤倒出来!”门“嘭”的一声关上,隔开的一定是压抑和无措呢。每一天我们都不敢大分贝地说话,不敢用一个大早上和蚂蚁聊天,不敢做错任何一件事。 “哎呀真的气死我了,这么一点小事都不会,我把你们养这么大,我累不累!你们帮帮我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在我们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她指着被倒在地上的肉汤靠在墙角,手捂着脸。一件一件小事如同足以吞噬一切的大火,烧毁了家里原本美丽的树林——这好不容易长大的一棵棵小树变为碳骨架后,红色、黄色的小鸟只可以喝着泪水苟且偷生。 <贰> 录取通知书 C↓+一切一切(我的) “你们家儿子真厉害,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呀!” “什么北京的大学,清华,数一数二的行不行!” 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夸我们,我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但我希望,为军也希望。她的嘴角其实因为长期的不开心已经下垂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可我们一直在意着。 我比为军大三岁,如果我也如此,我早已是大学生了。我在初中放弃了,因为我相信只有一人的收入是很难支持两个大学生的,其实没有人问我放弃还是坚持,只是我自认为她太辛苦,大家都太辛苦了。当时只是一个笑话罢了,“谁上大学谁是狗!”根本上是因为大家都在渴望公务员的铁饭碗,也只有我放弃了初中台州市第三的成绩,下定决心帮助我妈。 “这是你徐阿姨,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你不是想赚钱吗?她刚好有个工厂。”我妈把我的行李推给了一个阿姨——二分黄,半分黑的皮肤,塑料花纹框的眼镜,所有头发都被包裹在大发抓里。在那里的经历其实很难忘记吧。我抱着一个比我臂展更宽的大盆一挪一挪地走向水龙头,这水是真的冰啊——甚至到所有的最后都不存在温度了。 “为红,去,去把饭烧了!” 我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从许多乌黑黑的煤块中挑出较为完整的大块,丢进火灶。这火焰仿佛是在嘲笑我,躺平着又咳出黑烟,埋我一脸,却又像是在怜悯我,有时滚动着微小的红色,火光又在转眼刹那间变为黑色的静止。 “徐阿姨,你这个煤烧不起来啊!” “哎呀,这都不会。我教你哦,给我听好。你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啊,用小块的才容易烧起来。这个煤饼炉总要会用吧……” 她不停不停地扔下碎煤炭,递给我了打火机和纸,快速地弯腰又立起,立起又弯腰,熟练得让我一度以为将会有一团熊熊大火在我面前呈现。 “徐大姐,有人来了!” “来了来了!你你你,再研究研究,就像我这样很简单的……”她走出了厨房,一边说着、指着像是在教我似的,可她对于这冰冷的煤饼炉又只字不提。我再次细细想起她轻蔑的神色,都觉得她正在悄悄嘟囔着“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我还以为有多能干呢”,我把牙咬碎、咽下了肚,才发现她不曾这样想我。哦对,大家都不曾这样想过我。 机械撞击着,嚎叫着岁月涂上铁的声音,格外刺耳。我无措地盯着废报纸,欣赏着与我无关且从来不可能有关的“新闻事”。点火,火,火。它在煤饼炉里跳跃,也渐渐让我的双手恢复正常的三十七度。 “为红,衣服好了吗?” “来了来了!”我冲进洗衣间,看着若干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泡,可我真的不想让手再次进入深渊,我脱下鞋和袜子,踩入盆子里。哒哒,脚与水拥抱的声音原来如此美好,这无关紧要的相遇又怎会成为音乐呢?落地的花瓣又做了什么让自己没了价值呢?儿时的遐想和决定又为何有这样的资格扎进我的皮肉、抚摸过我所有的血管呢? 夜里一切都十分寂静,只可以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因为周围的绝对零度感叹过心跳的热烈。模糊的一个背影站在眼前,像是在给我传递力量般的,但是当我的手伸出时——肉嘟嘟的小手又无法触及了。“来,红你看。这是露,是夜晚停留在叶片上的小水滴,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留下,我猜是昨天月亮太忙了,把自己的小发夹落在这里了。”那个人大概是爸爸,那时还是黑发,脸上没有皱纹,眉眼间满是温柔和热爱。我指着亮晶晶的叶片,透过一个个放大镜叶片的纹理清晰可见,不同的绿色映入眼帘。我悄悄地用白中带粉的指甲盖划过水珠的中央,好奇又生怕破坏它的圆润,可是谁知它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和原先并没有什么两样。 “为什么它们还抱在一起啊?都分不开?” “它们之间会互相保护,就像爸爸会抱着你。” 惊醒,胸闷得很。 一个月过后,我的饭不再会是一半粥一半锅巴;我的地铺不再会来不及整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无趣的生活,平日只有机械会与我交流吧。“为红,你妈来了,来看你了。”我把浸在水面下的手抽出,擦在了身上,两手张开,站着等待她的到来。 她穿过机械,站在我身边,满脸的欣喜——心疼——愤怒——后悔。她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用手捂住了冻得通红肿胀的双手;抚摸着手背上烫出的伤疤,这是在一个多月之后我的休息片刻——真实的。她牵上我的手,紧紧、紧紧地握住,指缝里温暖如火一般,包围了我的全身,我深刻感受到为什么小船会爱上避风港,为什么云朵更加喜欢有限的天空。 我之后再也没有离开专属于我的天空,虽然它小,但是这个空间足以让这红色的鸟躲开大风大浪,吃上甜蜜的果酱。 <叁> 清明 C↓+拥抱+一切的所有(我们的) “爸,你在这里都住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还是喜欢吃奶油面包呀。”为军叼着烟,无奈地笑道,“你当时让我照顾好妈妈和姐姐,现在一个七十岁——身体健康,步伐矫健;一个四十五岁——事业稳定,家庭美好。我这个做儿子的还算听话吧。”他坐在坟边的台阶上,靠着石柱。 我和妈摆放着碗碟,盛满了鱼、肉、菜、青团、水果。妈专门放了他爱的辣椒,奇怪的是其实只有爸一个人知道辣椒酱放在厨房柜子第三格的角落里。我抬起头,拭去了盐味的汗珠,问着表弟阿华:“你最近怎么样?不是说要把你爸送到养老院去吗?” “原来是把他送去的呀,但是总觉得他去那里太不自由了,你知道吧,他是习惯看电视的那种。上一次在养老院的时候,那边的人说老头子要看电视才能睡着,不看就不睡。”阿华点了一支烟,在大风下护住微弱的小火苗,吞云吐雾;过后忍不住咳嗽,摸着肺部,可能是因为遗传病吧,“上一次我们要进家门,结果没有带钥匙,一直在敲门,大概有五分钟吧。还好我手机上可以控制电视,电视一关不到一分钟就来开门了。你就说神奇不神奇吧!”他抚着肺部以下大笑,不免杂着几声咳。 一旁的为军也是笑着,如同在听相声,可到最后的最后,久久注视着坟墓,可能在设想如果老头子活到现在他会不会爱上百度、微信、抖音吧!他拭了下眼角的泪——还未曾掉落。转身站起,从背包中取出三大条香烟,一包一包地拆着,喃喃着:“爸,你在那里应该没有肺病了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在山下买的香烟,是你爱的软中华。我们现在很好,你应该也看着我们,在为我们祝福吧!你一定要开心啊!在那里没有妈管你,你想吃多少糖就吃多少,想抽多少烟就抽多少!” 妈在一旁偷偷擦着眼泪,可紧闭双唇不敢发声,我先去拥抱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微微颤抖,如同一个蹲在山头不知所措的小孩。 他们是全村公认的金童玉女,在我爸去世前,他常常偷偷和我们说:“你别看你妈这脾气,肯定是被我宠的,你们是不知道刚刚处对象的时候你妈多温柔啊!”是啊,这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在自己的男友前一定也是个小女生呀,只是她如今因为人生只能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坚强。她也不想要成为一位与时代相符的如此严苛的母亲,但是一座大山倒下后,一夜之间,她只能被迫把自己拉高,护住红色、黄色两只小鸟。 妈妈跪在墓前,简单地说着:“我们很好,你放心……我们很好,你放心……”泪水从眼眶夺出,她欣慰地看着我和弟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的不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我们很好”的重量。她展开手臂,我和弟弟拥入她的怀抱,虽能感受到胸脯骨骼的纹路——这火割去脂肪留下的赠品,但这才是我们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也是小鸟最后、最初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