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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张羽涵 浙江
时间:2021-11-15 点击量:199 推荐量:0 评论数:
				

影子的联想

影子的联想 杭州外国语学校 指导老师:杨文玫 高二(1)班 张羽涵 他踉踉跄跄回到小区的时候,指针早已经转过十二点。尽管睡眼朦胧的保安依然为他拉开了大门,他还是感觉到了保安诧异的眼神,一路追随着他有些漂浮的脚步,饶有兴趣地像是在欣赏一部舞台剧。这种被冒犯了的烦躁与不安定感让他更加的口干舌燥,迫切想到家痛饮一杯冰水,又恨早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拖拖拉拉,费了好大劲才打开了锁,精疲力竭地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呼吸。 “的确是喝醉了。“他慢慢地回忆着,一边评判着今晚作为主角的自己,一举一动是否合乎礼节。思绪像光滑的丝绸一样展开,轻薄柔软,还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可是,他却在模模糊糊中心神不宁——阿拉克涅的梭子编织出了一张脸,面容模糊不清,可嘴角那一抹讽刺的角度又是那么的明显。那是一个蛊惑的角度,像倒钩一样,侵蚀着他自诩的理智,妄图撕破他完美地笑容。 它成功了。 当他从突如其来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死死地盯着那个半掩在黑暗里的笑容,好在他选择马上转身离开,融入一群虚情假意应酬的人们,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但那个嘴角仍然是被他记住了,如今化作了夜半时分的梦魇,在他卸下防备后又上门打扰。 睡意是猫,随着窗外熟睡的群山一同温柔地呼吸着,又起起伏伏,跳跃到下一个山头后消失不见。我放任自己的思想自由流淌,于是它们变成了春天的蒲公英,在半空中恣肆飞行;我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也不清楚它们最后会到哪里去。眼看天边渐白,我仍毫无睡意,索性翻身下了沙发,准备去完成那一片毫无着落的论文;可脚底传来的,不仅仅是地板的凉意,还有一种坚硬的触感——那是一封信,一封我毫无印象的信。尽管在这个房子里,唯一具有签收能力的人类只有我一个。于是我捡起了它,转身陷在沙发里,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光斑细细地打量着它。这是一封真的很不合常理的信,上面没有寄件人的姓名,收件人也只有“向夏先生”几个字,而周围的人从不这样称呼我。“向夏“二字亲昵又有一种长辈对于晚辈的关照,可”先生“这个称谓散发出的距离感与其成年人的意义和熟捻完全不搭边;但这个词语读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就好像此刻追逐着悦动光斑而蔓延生长的影子,谁都离不开谁…… 我及时收住了联想与分析,望着那个“先“字翘起的勾,和脑海里那个笑容靠近,旋转,收缩,最后完全重叠。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但我仍然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它。 “向夏先生: 这是一封来自你的影子的,十八岁的生日祝福。 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我5岁,你7岁。你穿着合体的校服,转身走进市里最好的小学,向他们嘱咐你的一样一路没有回头,而我只是躲在大人后面,看着你的背影。你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三个字,将近三十个比划,稚嫩又认真的字迹;而我只是远远地伸出头,企图窥到那其中的奥秘……“ 他顾不上穿拖鞋,光着脚跑到了母亲引以为豪的陈列室,里面放着他人生大小阶段的种种证明:进入小学的第一天,第一次站上英语演讲比赛的舞台,在奥数比赛中得到的大大小小奖项……到天花板的柜子整齐地放置着一切母亲认为有意义的小物件,于是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一份作业,已经有一些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一排排“陈向夏“。轻轻抚摸着纸上的凹痕,他发现这并不是本子的第一页,有些毛糙的边和不整齐的印记证明前面存在着不知道写过什么的一张纸,已经被藏到了时间的褶皱里,无迹可寻。他又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只许久未削的2B铅笔,像小时候做树皮拓印一样,在写着名字的一页涂涂抹抹,有一些痕迹显现了出来,那是几个比划组成的字符,可因为年代久远而无法辨认。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和信件的主人有关。 他重新打开信纸,盘腿坐在陈列室的地板上,继续阅读。 “……母亲为了弥补一些什么,或者又是为了追求一些什么,将我送进了一个又一个兴趣班,然后告诉我,‘陈向夏也在学,你可要好好学。’于是后来我从未见过你,却时时刻刻都明白你就在我身边,在围棋课上,在奥数班里,在英语演讲比赛……在聚会上,我的耳朵时时刻刻主义者你的名字,仔细倾听着每一句关于你的故事、传闻又或是闲言碎语,妄图将他们组合起来拼凑成一个所谓完整的你。我拼尽全力想要超过你,可无论我做到了什么,永远都不是第一个。费劲全身力气可抬头就看见你在我面前不紧不慢地走着让我明白了,我永远都只能成为你的影子,是你挡住了那些应该属于我地鲜花和阳光……” 我完全迷惑了,因为我完全想不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人这么关注着我。放下信纸,我将头倚靠在柜门上,一边用冰凉的手捏住滚烫的耳垂,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快速冷静下来——这是很久以前,我在一场围棋比赛上体会到的方法,也正是这个方法,让我最后绝地反击,以3目半的优势赢了对面那个小女孩。 那个咬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留下来,又死死瞪着我的小女孩。 头脑里模模糊糊的形象,被添上了一双眼睛,一双有着决绝眼神的眸子。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回想起来,也许是酒精作祟。 于是我又将视线投向了信的下一段内容。 “……我告诉自己,你可能只是一个只知道学习,脾气暴躁又不懂礼貌的书呆子,借此来获得一丝心理的安慰。我在心里给你塑了一座金像,可最终,又是我自己将你打倒,还装作不屑一顾地嘲笑……“ 她停下了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缓了缓神。 从小到大的心魔,是自己种下的,那么也必须靠自己除掉。既然开始了,就没法中途放弃。难的是从情绪中跳脱出来,冷静又锋利地剖析着自己,直面那些真实的不堪。 她甩了甩手腕,又拿起了笔。 “……但当今晚,当我真正地看到你的时候,才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因为你就是那样的完美。你可以站在舞台上,作为整场晚宴的焦点,自信大方地迎接人生的新旅程;你听着那些人对你或真情或客套的祝福,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你只是在微笑。而我在黑暗里,以一个影子的身份窥探着你。当你的身影被黑暗吞没,我仍可以感受到你的微笑,那是一个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我看着你被舞台灯光照亮的眼眸,里面是亲切的疏离,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也不清楚我那复杂的情感。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你让我明白了,正在用恶意揣测你的我,是多么的可悲啊。 如果说,曾经的我不甘愿于做你的影子,那么如今的我,才明白,的确是你的光明反衬出了我的黑暗,但却是我自己任由它肆意生长;如果说,曾经的我只是生活在你的影子里,那么如今的我,已经陷入了作茧自缚的黑暗与由此滋生的扭曲心态里……“ 她已经泪流满面。 他将自己挤压进由原子无序排列组成的大理石地面,感受导热效果极好的玉石从身上汲取热量。天已经亮了,光从窗帘里悄悄溜进来,在他的周围流淌,四处寻找着,却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她说,他是完美的。 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排山倒海,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卫生间,开始呕吐。翻腾收缩的胃带来的巨大痛苦,和生理反应流下的泪水,酒精发酵味的呕吐物……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边缘开始虚化,意识减淡,好像马上就要与组成世界的像素融为一体。信纸被落在了卫生间门口,“完美”讽刺地映入他的眼帘,尽管此时的他,狼狈又不堪。 “原来晚宴上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他想,“这位横空出世的影子小姐,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每当最后一丝日晖从高楼之间落下,我就陷入了矛盾带来的巨大割裂感。白天的我,享受于“完美”带来的荣耀与温度;但在黑暗的保护下,我渴望有人发现,每一个完美的微笑下隐藏的是不屑,每一句得当的应酬背后的是厌恶,每一个夜晚埋葬的是感性——然后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擦去泪水,重新戴上由所有人期待所铸成的面具。 当看到影子小姐那个讽刺的微笑时,我恐惧但又隐隐地感觉到了兴奋;至少,我以为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可以看穿浮于表面的“阳光”,我以为她是带着创物主的怜悯,戳穿我虚假的人生,我以为,她是可以懂我的那个人。事实上,她也不过是陷入了那独属于她的“情绪”之中。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捡起了门口的那张信纸,转身向书桌走去。 于是那一天我请了假,也没有开始写那一篇毫无着落的论文,我只是把陈列室里所有的东西仔细翻看了一遍,从里面找出所有她存在的证明。我开始给她写一封长长的回信。信是这样开头的:“ 亲爱的影子小姐: 你知道吗?其实光明的对立面不是影子。 有时候,它是另外一束阳光……” “而有时候,它是在内心投射的孤独与黑暗,渴望阳光的照射。” 这是我写给自己的另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