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星的猫
				 摘星星的猫
   “最近街上又发现死鼠了，真晦气。”王姨抱怨着，我无奈笑笑，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在巷里发疯。”王姨捶几下酸痛的背，继续干话。我的眼好像花了，看到有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老爷最近特别不安生，不知……”王姨停住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我眯起眼，想辨认那抹白还在不在窗外。
“小姐！”王姨叫了一声，我回过神来，王姨关上窗，拉过我，絮絮叨叨地说些琐事，“那房三姨太，相面的说是男娃，要真是，那小姐……”
    
 半夜，我悄悄起来。那抹白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想法史我来到后院。
 又是死鼠。
 我淡定地看着干瘪的死尸，举着灯，弯下腰将它用手绢包起。
 “喵——”
 一声刺耳的猫叫刺痛我的耳膜。我捂起耳朵，松开了手绢。一只白猫弓起背，呲牙咧嘴地一步步向我靠近，它是哪抹白吧？
    我退后几步，猫冲上来叼走了那只老鼠直奔前方离开了这里。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我跟着它。手上的灯剧烈晃动，刺眼极了。
    我面前是一间破旧的屋子。白猫不见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群星在默默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我想掉头离开，双腿却失去了知觉。
    在我犹豫之时，里面传出了些声响。门开了，一个披着头发，一脸病态的女孩站在门后面，方才不见的死鼠正躺在白猫的嘴里跟在女孩的后面。女孩明显被我的出现惊道，灯光把她的瞳孔照得发白。
  “这，这位小姐？”女孩眯起眼，“有事吗？”
   我松口气，摇摇头。并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不睡。
   女孩笑了。她的笑也是苍白的，向开在墙角的野蔷薇。
   “小姐也不未眠？”
    白猫不知何时放下死鼠，跟着女孩跨出门外。我这才注意到猫的尾巴只有半截。女孩感到我的注视，开口道：“它是我捡来的，因为少了半截尾巴被抛弃了。像我一样。”
    白猫带上门，里面黑作一团。我不禁想：不点灯吗？
    我不知道如何作答，呆呆地看着女孩画着一片星空。那星空很美，她好像把所有的颜色都渡给画了，不知为何，我竟觉的那星星像一只只明亮的眼睛。
       
    “小姐，您昨天没休息好吧？”王姨关切的问。我随口应道，手不停翻着一本又一本书。死鼠，灯光，星星，眼睛。但所有的书上都没有关于这些东西，可我就好像在哪里听过。
   “王姨，我们巷里有什么传说吗？”我合上书，有些烦躁。
   “我们巷里？”王姨愣了片刻，发挥起她走街串巷听来的消息，“有是有，小姐想听什么？”
   “ 有什么说什么，最近传得最热烈的。”
   “就是说啊，若是可以一次性点燃九十九只死鼠，可以摘下星星。”王姨随手倒掉一盆脏水，用嘲笑的语气接着说，“听说，是个云游的道士留下的话，我看，八成是路过的疯子。”
    王姨试了试一盒火柴是否受潮，插着了一根，刺眼的光让我眯了眯眼。
   “小姐！”王姨吹灭了火柴，有些歉意。我却想到了，昨夜那女孩看向我时……
    我懂了!
    我再一次站在哪间小屋前。小屋外杂草丛生，几乎要淹没了房子。分明是午后，我却提了一盏灯，口袋里端着一盒火柴，敲响了门。门开后，女孩似乎有些惊讶，她身后的白猫依然在我来时寸步不离她。我请她让我进去。白猫瞪了我一眼，在我进门后用脚关上了门看着空荡的里屋，我的目光投向了整个屋子最大的东西：一张旧桌。
     我把灯放在桌上，点亮了她。女孩没有躲，只是淡淡地看着我。
    “如果太阳的光是十，那这是多少？”我问她。
    “太阳？那有十，最多九。”女孩笑笑，“这，只有一。”
    “那星星呢？如果有星星在您眼里，您就可以看见了吗？”我看是随意，却抱着些悲伤。
      女孩几近是个盲人。
     晚上不点灯，是因为点了也没多大用处。那晚我的灯直照着她，她却丝毫没有躲。是因为，她跟本看不清。她用出色的画技代替了几近失明的眼。
     “我不知道，也许吧。”女孩惨白的笑映在我的眼底，“天色已晚，小姐早点回去吧。有人会担心的。”
     就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离开了那间屋子，包括那盏灯。

     我是被火光照醒的。
     “小姐！”王姨看着被惊醒的我，“东厢房有出地儿起火了，不打紧，您别……”
      她说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是提了盏灯，连外套也未披就奔出房。
      鼠尸在燃烧。
     火很大，照亮了半边天。星星好像也被火光吸引，来的地上。
     我知道她是谁了！
     由于家中没有男孩，父亲把希望寄托于我们几个女孩子，而她用一手精湛的画技，深得父亲重视。而我之所有知道，纯粹是因为我与她齐头并进，属于一种竞争，争夺那个人的父爱，让自己活的好一点。
      后来，她的眼睛得了病。各种名医都治不好，只能让她的视力一天天减弱，眼睁睁的让她的眼睛蒙上一层越来越厚的纱。那些原捧着她的人，一时间全没了踪影，只有那只白猫跟着她。
     那星星，真的能带给她一束光吗？
     女孩站在火堆面前。下人们一看火势不会引到其他厢房，也懒得管闲事。我和她站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火势正在肉眼可见的减小。我看到女孩脸上的绝望。
      “喵——”
      猫跳到了火堆上，不顾女孩的呼唤。
     火不够亮，不够旺，那便把自己投入火中，连皮带骨，烧的劈啪作响。那怕能引起一个星星下落也好。被抛弃的人把同样被抛弃的猫捡回去，猫想用自己摘下星星换回当初那双美丽的眼睛。
     我们头上有群星闪耀，但屋中小灯却依然没有点亮。不要在意失去的或得不到的，珍惜现在那一束光吧。
     后来，女孩的眼睛奇迹般好了，但她再也没有画过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