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阳光正好
临淄区实验中学 初四十四班 孟婉宁
骄阳刚好,风过林梢,彼时我们正当年少。
我曾踱步于漫漫长路。
学校只是一个小天地,但里面应有尽有——欺骗、狡诈、真心、付出……那一段时间,由于学习和人际关系的原因,我总在固步自封,将自己裹成茧,冻成冰。前来同我闲聊、玩闹的并不少,可我似乎总在状况之外,时常冷场,看在他人眼中大概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其实大家应该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和莫名其妙了,但是没有人过问。
人们总是这样,对事不关己的事漠不关心,又在自己成为谈资之后渴望垂怜。
家长没有倾听我的声音,他们用更响亮的命令淹没我微弱的喘息,我只有书山题海,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习惯了深埋雾里,自我较劲,白天成为电影,我在这里,不倦演习。笼中鸟,被华丽繁琐的栏杆网住,金属质地的牢笼泛着迷人的色泽,掩盖了鸟儿本身的颜色。它何时能出来呢?我暗自期待有一天,如果有一天。
十二月,最冷的季节,那“有一天”来地猝不及防,她跌跌撞撞闯入我笑颜,连带着光与热。我与她其实是多年朋友,但无论见面还是出去玩,大多是家长的关系,说起来,似乎彼此并没有那么熟悉。那是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是对生日没有半点儿希冀的,无非走个过场,让家长带着我与一群不怎么认识的“友人”一起聚餐罢了。
不过,三号晚上,我再次失眠了。记不清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了,我出神望着天空,紫黑一片,不见星星,窗外下着细雨,多了几分凉意。好在暖气够足,雨声也不怎么恼人。我起身拉上窗帘,屋内黑压压地,便连月光也照不见了……
就快十二点了……我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着……
还有一分钟……我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我马上又大一岁了,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四十秒,三十九秒……三十八秒……我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呢?……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十,九,八……
“叮。”
手机提示音刺耳地打破了寂静。
这个时间了,谁会有闲心给我发信息?或许只是广告推销?我如是想。可在狐疑中又冒出一点儿隐秘的期待……
我拿起手机,自动亮起的屏幕在昏暗里异常明晰——“您有一份话费兑换福利券……”哦,还真是广告。我泄气般垂下手,重新陷入柔软的棉被。
“叮。”
瞧,又来了。瞬间无数个无奈和厌倦堵在心头,鼻尖有些发酸。但还是瞥向了手机,刚刚没来得及关掉的荧幕泛着微光,发来的第一条微信赫然写着:生日快乐。
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明。
我这样愣了好一阵儿,又傻笑,嘴角上扬无声抽搐着,渐渐僵硬;笑弯的一双眸子里有什么湿热滑落……我不禁抬手盖住眼睛,攥紧了手机。自认并没什么人在乎的我,也会因为短短四字落泪。
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啊。
那天晚上,她似乎写了一封信,很长很长,占满了四方屏幕和我的眼眶。我想回些什么,却似乎失去了表达能力,连同千言万语、辛酸苦辣全部吞下了肚。我看着她不停说,听着消息提示音不住响。
早晨刚醒,看见昨晚最后一条信息:下雪了。我倏然拉开窗帘。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了。世界仿佛被洗净了,白梅覆雪,兰草拢香……在银装素裹里,这是我所能想象的最美的雪景,如此难相忘。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又或许昨夜本就忘了关,雪未停,几簇飞绒悠然飘入了窗台,有因屋里的温热融化成水雾升腾,只留下细碎水迹,冬日的暖阳不偏不倚洒在这里,给它们镀了一层金亮,如星子熠熠生辉。这天是朗朗晴空。
望南雪,腊月忽逢风飘絮;雨打萍,晴日飞絮散成星。那一冬,她推开了我的窗,将我的茧划破,将我的冰打碎,将曾经黑夜,照彻宛如星空。
假如说人离开了黑暗无法第一时间迎接耀眼的阳光,但没有关系,我们在一次次睁开眼睛时学会了适应,我们的基因里被写进了“趋光性”,我们生来皆是寻光者。
雾里,也会有一扇窗未曾关闭,推开它吧,窗外阳光正好。
指导老师:朱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