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萧瑟的寒风吹落树枝上残存的积雪,一改那臃肿模样。车辆穿梭,霓虹闪烁。街边饭店拉客的服务员嘴角勉强挤出微笑,生硬的邀请在寒冬的映衬下没有丝毫暖意。人行道上,我自闹市走向城郊探望外公。
城乡发展多年,这片老城区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路边星星点点的路灯,大都已失去了自身存在的意义,或是忽闪忽现,亦或是黯然失色,丝毫不想多给予一丝光亮。蓦然回首望向那头的闹市,好似一堵巨大的柏林墙,阻隔在城乡的十字路口。
穿过多个街道,拐出数个巷口,过路的行人也变得如那灯光般稀缺。偶尔有几辆电动车穿过,微弱的车灯随着小路颠簸摇晃,我才得以依稀的看清道路。
再向巷里深入,就如用多层厚布裹住了眼,一切都像坠入了深渊。每行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杂技演员的钢丝绳上。黑暗,无尽的黑暗。淡然的月光也不逢时的躲进了云层。道路的尽头就是外公家,可面前却是道深不可测的鸿沟。一丝紧张的气息在乌黑色的空气里弥散,自小怕黑的我,脑内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潜滋暗长,各种妖魔鬼怪的叫喊充斥耳边。
我咽了一口口水,试探性地伸出双手,一阵阵乱舞后我碰到了一个潮湿粗糙的实体,那是一堵墙。长吁一口气,我便扶着墙,谨慎向前摸索。终究是雪地路滑,左脚一不留神踏入雪堆,右脚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惊叫一声,随着惯性摔在地上,包里的橘子也跟着滚落一地。
暮地,一股强烈的射线从巷头照到巷尾,如流星划过天际般绚烂,温暖地如同妈妈煎的荷包蛋。在愣住几秒钟后,我撑着湿滑地面挣扎着爬起来,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和薄雪,拣起散落在地上的橘子,不顾摔倒的疼痛,借住这温暖的力量头也不回的快速走向巷尾,生怕这光亮稍纵即逝。
到达外公楼下,我才想起了什么,回首追寻光的源头。它没有消失,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我。逆着光,街道的那头,我只能看到一辆车和一个黑影。黑影朝我挥挥手,便调动着电动车头,驶离了巷口。
不曾想象,那塑料罩里的电动车灯,竟比市中的霓红愈加闪亮。这光亮冲破黑暗的桎梏,打破了一切恐惧,照亮了我的心。而那位过路的陌生人,我想,在他的心里也应该安着一个灯,照亮着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岁月如沙淌流在时光的缝隙里,流转年华。
那一抹光亮却始终留存在我心中,永不会随时间的洗涤淡出脑海,毕竟这是一场邂逅,来得太快,走得匆忙,却是一场难以忘怀的遇见,为一生所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