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是清醒的伴随症状。
清醒,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焦灼。黑暗的中世纪,黎明的曙光尚未到来,先驱谴责腐朽的制度,拯救迷失的灵魂;清醒,是“大黑匣子”的一声呐喊,惊心动魄,是先行者的奔走呼号;清醒是病毒肆虐之时,逆行者的倔强背影。
他们于黑暗中踽踽独行,只为那一束破晓的天光。
“清醒的人最荒唐”,沉睡便不再会痛苦,痛苦的是清醒的理性者。清醒的人在世俗的枷锁里,荒唐的世界里,知而不可说,知而不可得,于是最荒唐的成为了自己。
清醒是一种半清醒半焦灼的灼烧,使焦灼的灵魂幻觉生活在未来。清醒者有着对未来的期待,但同时他又深明当下现状。他在现实与未来中徘徊,再可能与现实中衡量,在纠结中痛苦。
清醒与焦灼在他的身上生根,发芽,缠绕。
尽管焦灼,尽管痛苦,我们依旧呼唤清醒。
清醒是一种细小而有耐心的英雄主义。许多人所谓的清醒,不过是被世俗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实际了。那不是真正的清醒,而是精神的早衰和个性的消亡。真正的清醒,应当是独特个性的形成,真实自我的发现,精神上的结果和丰收,是自我的清醒。清醒着,等待着,等待春风拂过,等待冰雪消融,等待一树花开,等待万物复苏。
而在万物沉睡之时,你必须一个人和日月星辰对话,和江河湖海晤谈,和每一棵树握手,和每一株草耳鬓厮磨。这需要一点点耐心,过程或许会很焦灼。
纪伯伦说:“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生存与毁灭是一个问题,清醒和沉睡也是一个问题。游戏而清醒了,却甘愿沉睡,浑浑噩噩。我们永远叫不醒那些装睡的人。而有些人清醒了,却在浮华中迷失,再次沉睡。清醒是一种难以维持的精神状态,因此说,清醒需要焦灼的维持。
或者说,焦灼是清醒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唯有在焦灼的火焰中,人才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所追寻的那一束光,才能够睁眼看大千世界,才能够不做顺流而下的乌合之众,不做固步自封的自欺囚徒。
唯有在焦灼的火焰中,人才能不再彷徨,在荆棘中不在懦弱,在黑暗中举起焰火,成为锋利的剑,没有路便劈出一条路。
我想在晨光中醒来。
我想在晨光中醒来。
哪怕焦灼,哪怕痛苦,我也甘之如饴。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追逐那一束光。哪怕生活中仅余困顿与匮乏,哪怕整个世界都对我恶意相向,只要有那一束光,精神的富足便常伴我身,幸福快乐的阳光也洒满我的窗台。逍遥游于天地,曳尾于泥潭间,丰盈精神之深邃虽逾千年而余韵未绝。
唯有我们觉醒之际,天才会破晓。破晓的,不只是黎明,太阳不只是一颗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