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熒惑之星為人冠以災星之名。可火,光,于人於世也都不止是災。曾幾何時,火種,也是人們在無邊的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火主暴烈,卻能生土之厚德;火主怒氣,卻能克金之殺伐;火雖焚灼萬物,卻有飛蛾誓死相隨……曾幾何時,火給了人溫暖,火給了人光明,火在人們的心中為我們驅散了黑暗。當遠空破曉之前,火一直是將人從暗夜中剝離出的守護者。 火不是火。火是在夜幕下仍然發光的神靈。在那時,人們所等待的,所依賴的,所引以為豪的,是那一團飄損的火種嗎?不是。不只是,還有希望。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何日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在一代代的傳承中,希望是讓人堅持下去的動力,是將人從悲憤中拉起的繩索。人生一世,於一個時代,一個族群而言,不過滄海一粟。可橫觀當世,縱觀古今,何者可流芳百世,萬人傳唱,而何者又默默無聞,泯然眾人? 以史為鏡,以史為鑒。在悠久的歷史中,有多少驚才絕豔之輩?他們的名字即使過了百年千年,也依然在人類的豐碑上閃閃發光。在他們年幼時,若去問他們以後會做什麼,劉秀不會說以中興光武、蘇秦也不會說將縱橫七國。在任何人尚微小時,皆不會通曉此生的作為。但他們,這些先賢,這些曾如我們一般尚在迷憫中的先賢們,為何能橫壓一世,於時代浪潮中脫穎而出? 時勢造英雄。可其只是一個因素。在這時勢到來之前,他們一直在積累。劉秀率綠林軍起于草莽,蘇秦拜鬼穀子學藝十餘年,是以一朝乘風起,方能扶搖直上九萬里。 人生世間,雖以一人之短,可續萬年之長。生於今世,在這個可以豐衣足食的年代,我們足以稱幸。有此盛世,莫若無數先賢之奮鬥。上古時,人們無衣物蔽體。無金鐵利器,而敢與天地,與萬物搏殺;則如今不必淪為異族之血食。是如曾經那般,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年代;那戰亂不休,人命如草芥的年代;那君王一怒,伏屍萬里的年代,有著一群不甘的人,一群不滿於現狀的人,高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高喊著“驅除韃虜,恢復中原”的人,為我們如今的世界添上了屬於自己的薪柴。 那些如火光般奪目的先輩已然遠去,而他們的精神恒古長存。而受恩蔭的今人,當接續其遺志,為人族的希望,人類的將來,放下自己的薪柴。為眾人抱火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為眾人開路者,不可使其困頓於荊棘。 在平日,許是因那燦燦日光而聲名不顯;而當無邊黑暗降臨時,我們便是夜空下最耀眼的星光。九州風雨曆千年,淩落九朝更難延。名亭漢闊今猶見,不似古時同人煙。聖賢絕豔歸何處,唯余滄海化桑田。世人欲求不朽道,卻若歎息長生難。窮盡生死何一粟,才名傳世鑒良言。萬里煌煌元陽氣,方才昭昭似玉盤。登峰絕巘極人世,不過九尺蓋金巒。早遺生民由福祉,百世傳誦市井談。生逢亂世疾經歲,只迎滄州駕禦前。兩河盡失如國殤,紫薇難掌群宿暗。天家不仁東南避,千里河山幾時還。搜山檢淨萬騎湧,百城未守臨軍叛。然則天下忠良心,自有賢士得聖傳。對當金帥舉國兵,山嶽報國方十萬。雖敵千萬亦何如,不踏黃龍誓不還。十二金旨傳千仞,將士喋血人心寒。為國北上功未競,猶然姓氏驚胡蠻。萬載流芳由何道,信仰精忠雕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