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总能看见他站在一辆卖蔬菜的车后面,慈祥地看着路人,脸上刀砍斧削的皱纹仿佛要和你诉说经历的沧桑,佝偻的背让初现的阳光一拍,长长的影子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位高大的壮汉。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相信了“壮汉”的存在,相信了这长长的影子里蕴藏着的乾坤。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捏着十块钱去便利店买酱油。绿树蓊郁,不时发出沙沙响声,一股风裹挟着阵阵热气往人脸上直扑。太阳尽情地释放着光与热,仿佛要把大地烧成焦炭。白墙变得很晃眼,路人的影子中也透出无限的燥热与不耐烦。
路口东边是一个很大很长的土坑道,由于建设新小区,施工还没好。一辆白色的奥迪在拥挤的路上行驶着,时不时发出几声令人烦躁的“嘟嘟”叫声。路人皆避之不及,脸上的厌恶恨不得要直接挂在奥迪车牌上。在蜗牛般的蠕动几下之后,奥迪车好不容易拐向了东边。“轰!”奥迪车的右轮直接就落在了土坑里。这下好了,路被堵住了。车主操纵汽车不停后退,然后,汽车右轮在土坑里直打转,就是出不来。躁动的人群几乎要被点燃,有咒骂,有抱怨,有咆哮,然后,就算围观路人说尽心中不满,汽车依然纹丝不动,只不过不停发出怒吼罢了。
车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跳下车,急得一筹莫展。与躁动的人群相比,卖白菜的老大爷却气定神闲地伫立在旁边,脸上云淡风轻。阳光投下他的影子,就连样子都淡定自若的,与地面上乱糟糟的影子形成了对比。
买完酱油,人群依然没安静下来,分贝反而持续上升。几个年轻小伙子正七手八脚往轮胎与土坑壁之间的缝隙里塞土块和砖头,但都无济于事。一个中年人提议把轮胎气放了,马上遭到众人的口水攻击;一个人提出喊吊车,又因为道路狭小而放弃……
人们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强烈,影子也蠕动得越来越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揭竿而起”似的。而没有人注意到,白菜后面那原本安如泰山的影子动了……
老大爷挤进人群沉稳地指挥起来,一句“赶时间的从其他路绕过去”把人群散了一大半,一句“找个千斤顶”让车主想到了破解之法,一句“其他人帮忙把轮胎垫一下”促成了众人拾柴火焰高。
寥寥的三句如他瘦小的身材,而句句戳中要害又如被放大拉长的身影,这不得不让我开始佩服起这个不起眼的老人来。
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站在车子后面,和起初一样双脚微叉,稳稳地站定,继续慈祥地看着过往的路人。我仿佛看到,大爷的眼中闪出了聪慧的光,和太阳光一样耀眼。
第二天上学,我看到大爷依旧出摊,依旧慈祥地看着路人,我终于发现,那眯着的眼睛正在阅读着人生百态,那拖长的身影也在蕴藏着处事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