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在京剧经典《霸王别姬》的婉转长期唱腔中,小巷里的一个青年行色匆匆,走到一扇门前,脚下的苔藓险将他滑倒。收拾好行头,捋一捋衣领,他的手扣在了那个已破旧不堪的木门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霸王别姬》的声音消失了片刻之后,一个老人打开门。“吱呀”一声 老人望着这个年轻人。“你是来干嘛的呀,孩子”“您就是梅老吧,我是来学京剧,听说您的……”“别来了,孩子。”老人挥了挥手,“京剧在我们这个地方没出路,在你之前有不少的人来过这儿,都学了个“半吊子”自己便偷偷溜走了。”“放心梅老,我叫尚云,不是来玩玩的,我不为名,不为利,就是因为喜欢京剧才……”“唉哟呵,别认为这名字就会让你和尚小云一样有啥成就。”梅老笑着,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尚云望着梅老,眼中充满着光。梅老只是不言,转身回去打开了收音机。尚云站在门口,不言,不言……过了一会儿“进来吧,站了挺久了。”尚云慢慢走了进来,向梅老鞠了一躬。梅老望着这个年轻人如此执着,便将其收下。
夜里,尚云在梅老的院子里走来走去,突然发现了一扇并不显眼的门。推开门,熟悉的淡蓝色裹身,白色纱衣,线条完美的颈项宛如奔流之江,蝴蝶钗与胭脂粉散发出阵阵迷人的幽香。梅老从身后出现。“年轻人啊,这些东西都已经是过去了,老了老了,没那精力了,我们这地本来就是个穷地方,京剧之精未能尽啊!” “梅老先生,其实我看过您的戏。小时候,我和爷爷经常一起看您的戏,您这身裹身赔您演了不少戏下来了。从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京剧的唱腔中有种归属感,这声儿我从小听到了现在。”梅老听到了这里,脸上漾出久违的笑容,抚摸着眼前的“金缕玉衣”,眼中满是青春的模样……
第二天的清晨,尚云的声音便唤醒了整个黎明,梅老起了床,看着院子里的尚云。心中的戏瘾不禁就上来了居然开始与尚云一起唱了起来。启齿间如燕鸣莺啼,那份轻柔,那丝哀转,萦绕于这院中。声音只觉悠扬,只觉秒不可言,恰似细雨迷蒙,又似桃花初绽。尚云在一旁伫立着,鼓着掌。“梅老,唱功不减当年啊!”“哈哈,你的唱功也不错,但是需要常加雕琢,仅凭现在的水平,也只是入门里的优秀哩。”
从此,那天开始,夜晚总会出现一个半夜“偷功”的家伙。梅老透过纸窗只见一人影,只闻一唱腔。在冬天,为练基本功,他在院子里泼水成冰,成天练踩跷,跑圈场,一次次的摔倒将他的手臂摔出了淤青,但这也换来了他腿脚稳健的硬功夫。师傅说他站姿不行,便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最后自己的腿都直打颤。此外,他还会揣摩人物的特征和技法,髯口,翎口,甩发,将角色一次次琢磨透彻,再一次次经过演练,在当地的表演中,他也成了常驻演员。每每在台上,眼眸一顾华彩飞扬,红唇一颤悠扬京腔,那宽大的衣服下,丝毫未掩盖他的细腻,一步一唱。“扬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引得观众连连赞叹。
一天,梅老将尚云叫到身边。“小尚啊,你还知道你一开始来这儿的初衷是什么吗?”“知道!专心跟着师傅后面学京剧,不为名,不为利。”“嗯,我希望你能牢记初心。”梅老望着这个孩子,眼中满是年轻时的自己,但此时一个不争的事实却在梅老心里压抑了许久。“我已经把你推荐给了北京那边的京剧剧团,你要去更大的舞台展示自己。”“可是师傅……”“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技艺已经可以展示给那些京剧大家了。”院中两个人互相凝视着,院子里的一切都宁静了,就像刚开始一样。不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院中,又传出阵阵京腔,又是那《霸王别姬》,“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